季如意虽对这件事不算惊讶，但也还是垂下了眼眸。她早就料到白颜睿身份定然不是个简单的大夫，现在竟然也要卷入战乱之事。
原来白颜睿这一餐是离别来的，知晓了这个真相之后，吃饭之时除了谢云姝还是兴高采烈的之外，几个人都异常的沉默。
就连本来对华瑶的琵琶曲很感兴趣的越理，现在都提不起精神来了。听完之后还是蔫头耷脑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华瑶饭后就离开了，毕竟是春风楼的头牌，偷溜出来也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若是回去晚了恐怕会被发现，所以几乎是弹完曲子她就客气的跟各位道了别。
回去的一路上季如意似乎在想事情，从听了白颜睿说的话之后她就开始这个状态了，这时候只是盯着马车外面飞驰的风景发呆。
“娘子……”谢大牛坐在她的旁边，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什么？”听到响声的季如意很快就回了神，回过头来看向他，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娘子今日，为何要问白兄那个问题。”谢大牛指的是景王谋反的事情。按理来讲季如意一个女子怎么会关心这种东西，这让他觉得有点困惑。
“我……我是听说景王要谋反，担心村子里会受到牵连。”季如意抿了抿嘴，道：“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谣言，所以便寻白颜睿问了一番。但若真是打起仗来，还是要做好准备的，不是吗？”
“娘子说的没错，不知道娘子有什么想法吗？”谢大牛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别的什么东西，但纠结了半天终究是闭了嘴。
“从培育出海水稻开始，我就在囤粮食了。”似乎感觉有些疲惫，季如意把头靠在谢大牛的肩头，轻声道：“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不要有战乱。如果没有战乱，这样就不必担心那么多了。”
谢大牛认同的点了点头，很认同季如意说的这句话。尔后季如意并没有再开口，谢大牛也保持着沉默。谢云姝一上马车就趴在车上睡着了，一家子便是无话，马车里安静的很，三人一路回到了村内。
到了晚上，季如意熄了烛火躺在床上。感受到身后人平稳的呼吸，她轻声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
“……没有。”谢大牛显然没睡，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本来确实有话想要跟娘子说，但是现在觉得还是罢了。”
“有事便说，先前不是约定好了有事情一起商量吗。”季如意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些天就见你心不在焉的，如果是有什么事情觉得困扰，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我……”谢大牛的声音有些犹豫，片刻后缓缓响了起来：“其实景王谋反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季如意的眼皮跳了一下，沉默着等着他继续说。
“上次云姝被人掳走，我去寻她。因为一不留神被那贼人所伤，还好省城来的林校蔚及时出手，这才索性只受了点小伤。”
“后来他临走前与我说，见我身手不凡，问我想不想参军。景王正蠢蠢欲动，皇城内已经开始准备招兵买马，进行应对了。”
“娘子可能发觉了我这些日子的反常了吧，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矛盾。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答应他。”
季如意转过身去，月光下能看到谢大牛发亮的眼眸。她轻声道：“那你想去吗？”
“我……我不知道。”谢大牛看着自己面前的季如意，忍不住抬手拥住她：“我舍不得离开你跟孩子们，但是我又觉得参军，我可以一试。”
“既然你想要去，那便去吧。”季如意听了他的话，反而释然的笑了，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道：“男子汉大丈夫，参军确实没什么不对的。”
她虽然不舍得，但是也理解他的这个想法。谢大牛他自己空有一身武功，肯定不愿意就这样被困在村落之中。而眼下有一个这么合适的机会，能够参军搏一番功业，动心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可是让娘子独自一人在家里，我也放不下心。”谢大牛却摇了摇头，推辞道：“还是算了，我守着娘子就好。”
季如意看他这副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安慰道：“现在我已经被封为司农夫人了，整个县城还有谁能够任意欺压我？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哦。”
这么久了，她在清和村里也没遇到过什么大事。除去王小翠那个奇怪的人以外，大家都对她很不错。
更何况现在王小翠已经跟着王彩珠外嫁别的村子去了，她在村子里的日子从那之后都还挺清闲的，根本用不着担心。
“可是……”谢大牛还想争辩些什么。
“好了，你就别再可是了。既然心动的话，那就去做。你的武功高强，如果能为天下百姓做些贡献，也不枉费这一身武功了。”季如意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我跟孩子们会在家里等你回来，你放心。”
“娘子……”谢大牛忍不住抱紧了季如意，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等我打了胜仗回来，一定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当然也舍不得离开季如意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抱负。他的心中总是觉得，自己就应该去参军打仗，似乎有什么必去不可的理由，他却想不明白。
“好。”季如意应下，却咯咯的笑了，埋怨道：“这种事情为何不早些跟我说？都这么久了才跟我商量，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安的不就是怕娘子担心的心思么？我的真心青天可鉴呐。”谢大牛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轻声道：“我总觉得我应该去军营，是一种冥冥之中注定的感觉。”
所幸季如意是这样的善解人意，他本来都已经要放弃这个想法了，结果今天听到白颜睿说的话，他又忍不住生出了之前的念头。
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明显了，才被季如意发现。今夜这件事情被季如意再度提起，竟然还主动劝说自己去参军。
“干嘛弄的神神叨叨的，听着像什么神话故事似的。”季如意嗤笑道，显然觉得他这个说法很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