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瑶妃和陈妃听到皇帝的旨意,都齐齐惊得失了色,派人去打探之下,得了“莫湖国难民”几个字,二人惊得满面骇然,连忙派人送信出宫,去询问各自家里可有应对之策。
宁家和陈氏派人去询问萧婵,被拒在了门外,萧婵小姐病了,不见客。两家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惠贵妃也等不及去宫里禀告皇上,自己去了军营,尹泽锦听闻后,只对她说了句“知道了”,便又进了营地。
惠贵妃大怒,可是军营又不是她一个女人能闯的,也只能对着走进营内的尹泽锦撂了几句狠话,其中一句就是“你若是真对萧婵无心,娘就算拼了被人笑话,做那反复无常的小人,也不再强求你,这就去找皇上再取消婚约。”
尹泽锦脚步顿住,回转身,看着气怒的惠贵妃,“母妃,您以为父皇的印玺是您那后宫的印玺吗,说盖就盖,圣旨想下就下,想取消就取消?别忘了,你是惠贵妃,是后宫之刃,父亲的后宫三千,您一位还能让父皇独宠到几时,您再闹下去,难道想父皇直接不容易你,不容于我?”
惠贵妃一噎,“那你去不去看萧婵?”
“母妃,您管得差不多了,除了准备婚礼,以后别的事情您就别管了!”尹泽锦丢下一句话,再不多言,命人关上了大营的门铁门。
惠贵妃瞪着看了铁门半响,才恼怒地上了马车。
宛沁低声劝说,“娘娘您别气了,大皇子自小脾性就执拗,行事有自己的主张。他自己决定的事情您见谁改变过,他和萧婵小姐感情的事儿,别人插不上手。”
惠贵妃笑了笑,“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不让我管时,我再不管就是了。看他能如何!”
宛沁一怔,“娘娘,您今日没生气?”
“生什么气?跟他生气的话,从小到大,不知道会被气死多少次。”惠贵妃靠在车上,叹了口气,“到这一步,也差不多了。皇上该是不会再如何了,这个臭小子的美人是到怀了,现在就只剩下江山了,这江山我早就告诉过他,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他自己,有那个能力就去争,没有就早些让皇上给他赐藩地为好。”
宛沁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惠贵妃摇摇头,“接下来还要准备婚事儿,你要市场去那几部里,多多走动,多多督促,该赏银的一点也不能怜惜,他差不多与二皇子的是一起的,皇后有王家,排场自然小不了,锦儿的绝对不能逊色了,我还是有的忙。真没空再管别的了。”
今日外面无论发生了多少事儿,萧府内的萧婵自然不知道,她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就连武昊早晚煎了两次药灌她服下,她依旧没醒来,似乎沉浸在某种魔障里,挣扎得难受。
萧晟从响午和武昊有那几句谈话后,便离开了西苑,不知去了哪里,再未出现。
深夜,兰昆、竹溪守着依旧昏沉不醒的下场,听到外面有动静,似有人闯入,二人刚要去看,便见房门打开,一人走了进来,当看清楚那人,齐齐一惊,“大皇子殿下?”
尹泽锦身穿一身黑色锦衣,顶着夜色露水而来,周身布满凉寒之气,那日晚上来的时候,也是一身的寒气,只是今晚的尹泽锦似乎更凉,是凉到骨子里的凉,是接近他就会被冻住的凉。
他推开门在门口站了片刻,才往里走,对惊异地看着他的兰昆、竹溪沉声开口,“你们出去!”
兰昆、竹溪对看一眼,犹豫地站在那里不动。现在大皇子不识以前的大皇子,上次都射箭伤了小姐,这次她们怎么还能放心留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只是大皇子的气场,让她们心里胆怯,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出去!”尹泽锦又说了一遍。
二人回头看了床上昏迷不醒的下场一眼,又看尹泽锦目光落在帷幔内,齐齐退了下去。
那日大皇子也来过了,他并没有对萧婵做什么,今晚来,恐怕也是因为听说小姐生病了,他们二人这样安慰着自己,只是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一旦又任何的异响就冲进去对尹泽锦客气。
房门关上,屋中一室黑暗。
尹泽锦来到床前,站了片刻,才伸手挑开了帷幔,里面躺着的人昏睡着,气息浊重。即便他不会医术,但这样虚弱浑浊的气息,还是让他知道里面的人病得厉害。
萧婵这样病倒睡着,尹泽锦早已经见识过,这个女人总是不会照顾自己,似乎她每一次生病就是昏睡,睡到自己醒来,随意吃点药就像是一个无事人又到了人们的面前。
只是越是这样,也就越来越爱生病了,可是就是这样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的下场,他上次竟然还狠下心来伤害来她,想到这里尹泽锦的心就像是被狠狠的砍了一刀,就这样曝露在外面,那样疼,那样凉。
锦被覆盖,她只露出脑袋和脖子,脸庞似乎比采纳之日见她消瘦了不知多少。
记得他曾经说过,要好好的把她喂胖,只是那句话才说来没几日,他就首先食言了,尹泽锦恨透了他是大皇子的身份,恨透了现在还在算计萧婵的父皇和尹泽瑞,他们只是想要在一起而已,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处处提防着他们的迫害,而这个别人,就是他尹泽锦的父皇和兄弟。
他抿起嘴角,将帷幔挂起,坐在了床沿。
坐了片刻,他慢慢地伸手,掀开被子,去握她放在身侧的手。
手指刚碰到,她忽然难受地喃喃,“武昊……”
尹泽锦手一僵,面色顿时沉了,武昊,还是武昊,究竟这个武昊和萧婵有什么样的交情,让萧婵一只惦记着,让萧婵一直这样信任。
是不是那日晚上,萧婵所说的他们以后永远的离开,就是因为这个武昊,看来还是他尹泽锦的错了,这个武昊留错了。
“不要走……”萧婵又难受地摇头。
尹泽锦忽然撤回手,腾地站了起来,脸色比这深夜还沉,涌起滔天的怒意,死死地瞪着萧婵。
过了片刻,他扭头向外走去。
“尹泽锦……”
他刚走几步,床上的人忽然又难受地喊了一声。
尹泽锦脚步猛地一顿,那一声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呼唤,她的声音,那就是她的声音,哪怕是那样的虚弱,也是他梦里的声音。
萧婵的声音似乎要哭出来,“尹泽锦……”极其的委屈,似乎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在这声呼唤里一样,听的尹泽锦都快要心碎了。
尹泽锦慢慢地转回头。
“尹泽锦……”
萧婵又连续地反复喊着。
尹泽锦看了她半响,见她只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再未说一个字别的,他的怒意一点点儿地在她难受的哭音下渐渐地退却,又踱步走了回来,只是今日她要是不喊的话,尹泽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狠心离开,到那时现在他绝对不能再远离他一步了,声音虚弱,嗓音干涩,气息浊重,鼻音和哭腔浓浓。
这样的萧婵,似乎溺在了水里,只靠这一个名字才能将她救犊,她究竟对那个名字是有多么的信任,倾注了所有的感情。
尹泽锦听了半响,又重新坐下身,抓住她胡乱要抓什么的手,握在手里。
“尹泽锦……”
“尹泽锦……”
“尹泽锦……”
萧婵紧紧地握住尹泽锦的手,口中不停地喊着他,似乎要确定什么。
尹泽锦脸上的怒意和僵硬渐渐地散去,黑夜中,他似乎压抑隐忍着什么,许久,伸手将她从床上拽起,抱在怀里,声音沙哑,“我在这里。”
一句话,似乎安定人心的避风港!
萧婵无意识地向他怀里靠了靠,伸手紧紧地抱住他,不再喊了,她仿佛听见了,仿佛感受到了尹泽锦一样。
尹泽锦忽然闭上了眼睛,抱着她的手颤了颤,这个女人怎么湖这样让他牵肠挂肚,怎梦如此牵扯着他的心。
萧婵彻底安静下来,不多时,沉沉地又昏睡了过去。这一次,面色安然,再无魔障和挣扎。
尹泽锦抱着她坐了半响,睁开眼睛,看着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窝在他怀里,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脸,将她放在床上。
萧婵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襟。
“我在这里!”尹泽锦又说了一句,身子随着她躺下,将她复又抱在怀里,“睡吧!”
萧婵手渐渐放松。
兰昆、竹溪在门口等了片刻,没听到屋中的动静,也不见尹泽锦出来,对看一眼,避远了些。
天色未明前一刻,尹泽锦从房中出来。
兰昆、竹溪在门外守了一夜,见他出来,立即迎上前,低声请安,“大皇子殿下!”
“好好照看她!”尹泽锦丢下一句话,轻身跃过西苑的高墙,离开了。
兰昆、竹溪连忙进了屋。
只见现场依旧睡着,眉头有些微轻蹙,但还是安稳。
她们来到床前,伸手试她额头,顿时惊喜,“小姐的烧退了!”
“武昊公子说小姐这一次发热来势汹汹,退烧最少要两日。没想到这么早就退了。”兰昆讶异地道,“不知道大皇子殿下用了什么办法让小姐退了热?”
竹溪摇摇头,“大皇子殿下又不懂医术,能用什么办法?”
“也是!”兰昆纳闷。
“走吧!小姐怕是还要再睡些时候才会醒。我们也去歇一歇。”竹溪低声道。
兰昆点点头,二人一起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