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帷帐处有了动静,王松弋一惊,打断思绪,立即站起了身。
萧婵依然老丈装扮,一丝不苟,因脸部做了易容,从面色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只见她步履沉稳地走出来,先看了王松弋一眼,对他点了点头。
王松弋心头顿时一松。
南老爷也立即迎上萧婵,颤抖地问,“我儿子他……他……怎么样了?”
“血毒解了,如今昏迷着,你大可以安心了。”萧婵道。
南老爷顿时惊喜得失态,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婵,“当真?”
“自然是当真!”萧婵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低声提醒道,“你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情。否则,老夫能救活了他,也能杀了他。”
“一定!”南老爷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感激地道,“苍天保佑,多谢老丈!”
“谢就不必了!各取所需!”萧婵看着他,“汶河南氏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府宅内应该有密道吧!从密道暗中送我们出城!”
“密道?”南老爷一怔。
萧婵看着窗外,隔着门窗帘幕,一个秀挺的身影站在那里,南氏这位大公子南溧阳今日可是给她很深的印象了。虽然层层帷帐里面的动静外面不知道分毫,但是她在里面能清楚地听到书房里面的话,所以,能应付拖延皇上幕僚半日的人,一定是不可小看。他既然知道了今日之事,恐怕会在府中内外甚至是汶河城内外都做了人手暗桩布置,探查他们的身份。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意?点点头,“不错!你认为五皇子和皇上的幕僚既然来了这里,这府中已经被监控,我们还能轻易地出去吗?不走密道走什么!”
南老爷恍然,被救活儿子的喜悦充斥着,连连点头,“有,有密道,就在这书房。你们现在就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一处?”萧婵伸手一指王松弋早先所做的椅子下。
南老爷一惊,连声道,“您真是高人!”
“去看看你的儿子吧!”萧婵走到那处椅子下,轻轻在地面上敲了敲,须臾,将那块空专拿开,对南老爷道,“那皇上的幕僚应该很快会带着人找来这里,该说的你可以说说,不该说的自然不要说,比如我们的样貌,你画下来给他们也是无碍的。”话落,她对王松弋道,“我们走!”
王松弋点点头,见萧婵跳下了密道,他也尾随着她跳了下去。
二人刚进入密道,外面便传来很多人的脚步声,正奔着书房而来,南老爷顿时惊慌失措,连忙颤抖着将那块砖盖上,将椅子挪回原处,才打开了密室。
“南大公子,府中到底出了何事儿?”莫言的声音忽然从书房外传来。
南溧阳听到了书房的动静,之后又归于平静,他沉思片刻,缓缓地转回身,“莫言先生,府中并没有出任何事情。只不过昨日夜间父亲伤神一直不曾睡着,父亲年岁大了,身体受不住,又担心弟弟的病,所以……”
“南大公子,你要知道,我和五皇子来要听的不是这些,而是来看望二公子的病,皇上十分担忧,我二人必须赶快回去交差。”莫言冷硬地道。
南溧阳住了口,看向尹泽一。
尹泽一对他笑了笑,虽然年少小,但是丝毫不稚嫩,对南溧阳拱了拱手,“大公子,令弟在哪里,我们都已经来了府中几个时辰了,若是再见不着,回京之后,父皇一定骂我们废物。这可是我出京的第一趟差事儿,我可不想被父皇骂。你还是快点儿……”
已经到了适当的门口,南溧阳知道怎么都是推脱不了了,遂打开了书房的门,喊了一声,“父亲!”
几个人先后走进书房,看着帷帐全部放下,这书房毫无生机,南老爷也马上走出来拱手行礼。
“南老爷,我等是奉陛下之命慰问二公子的,不知现在二皇子是什么情况。”莫言丝毫不在乎尹泽一,一马当先的说道。
“莫言先生,五皇子,我儿怎么都醒不来啊。”南老爷说话似乎带着哭腔,他刚刚走进去看着小儿子安静的睡在哪里,还十分的欣喜,没想到叫了几声,推了几下,他毫无反应,让他心凉了不少。
说着便昏晕了过去。
“父亲。”南溧阳紧张的扶着南老爷喊道。
莫言看着尹泽一皱眉,“来人,快去请太医。”说完他们几个也都走进帷帐,果真是叫不醒。
过了片刻,太医院几名太医匆匆随侍卫而来。
“劳烦几位太医快过来给南老爷和南二公子检查一番。”莫言对几名太医吩咐。
几名太医走进来,点点头,先对尹泽一和莫言拱了拱手,两名太医给南老爷诊脉,不多时给南老爷诊脉的两名太医齐齐松了手,对看一眼,由一名太医缓缓开口,“回五皇子,莫言先生,这位南老爷只是日夜不休过于疲劳,外加急火攻心惊吓过度,引起短暂性昏迷,无大碍,一会儿就能醒来。”
然后两名太医走上前给南二公子诊脉,那两名太医轮换给给南溧水把脉,许久后,都不敢妄下结论,看向另外两名太医。那两名太医立即走过去给南溧水把脉。
过了半响,那两名太医显然也无主张,不敢妄下结论,都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莫言蹙眉,看向四名太医,“诸位,南二公子是死是活难道诊断不出来?”
南溧阳顿时看了莫言一眼,眸光有些黑暗。
“回莫言先生,南二公子还有脉息,气息也规律,自然是活着的。”一名太医连忙开口,“但是……关于南二公子的病,卑职们才疏学浅,不敢妄言。”
“徐太医呢?怎么没见到他来?”莫言忽然问。
“徐太医年岁大了,一路奔波,受不住,在南府的客房休息。我等听说您二人召唤,便急急忙忙来了,没喊醒徐太医。”一位太医连忙道。”来人,去喊徐太医过来!”莫言对外面吩咐。
“是!”一人应声而去。
南溧阳听说弟弟活着,气息有规律,看了一眼他的父亲,宽下心来,面色也镇定了几分,弯身将南老爷扶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莫言这此到没有阻止。
不多时,徐太医匆匆而来。一脸困倦疲惫,进了书房之后,连忙对尹泽一和莫言见礼,歉然道,“五皇子,莫言先生恕罪,老夫年岁大了,到底是不及你们年轻人,受不住竟然睡着了。”
“昨日深夜到今日午时,从上京城到汶河,徐太医的确太过劳累,无碍的,你既然来了。赶紧去给南二公子看看脉吧!”尹泽一摇摇头,和气地对徐太医道。
莫言没说话。
徐太医连连点头,走进帷帐看着床上躺着的这个消瘦成骨的孩子,也是吓了一跳。但他到底是经历过多少年京城风云的太医,这样的病人亦不是没有过。定了定神,走了进去,给南溧水把脉。
四名太医都看着徐太医,他们医术上比徐太医自然是差了一筹,否则徐太医也不会一直坐着太医院首席太医的交椅多年不下。
莫言和尹泽一、南溧阳都看着徐太医,无人出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太医收回手,退出暗室,捋了捋胡须,对莫言和尹泽一、南溧阳道,“南二公子脉象平稳,除了气血亏损,体虚气弱外,身体并无任何病症。”
南溧阳顿时惊喜,“当真?”
莫言一怔,不敢相信地问,“徐太医,他的血毒呢?”
尹泽一也是讶然,奇怪地道,“对啊,他的血毒呢?”
徐太医点点头,对南溧阳道,“老夫行医几十载,向来不敢说满话,但是此番可敢打保票,南二公子身体的确无恙。”话落,对莫言和尹泽一摇摇头,看着这南二公子的面色和脉象,“老夫猜测,南二公子的血毒应该是解了。”
“怎么会?血毒不是无解吗?”莫言一惊。
徐太医也百思不得其解,“老夫也不清楚,老夫行医多半生,的确未曾见过血毒能解的例子,萧婵大夫自己就是出生便带着血毒,这些年都毫无法子,但是此番血毒的确是解了,而且根据目前的情形看来,还是刚刚解开不久。”
莫言偏头看向南溧阳,探究地道,“南大公子,你一直拦着我们不让见令弟,如今这等情况,你作何解释?到底是谁给南二公子解了血毒?你别告诉我是南老爷。”
南溧阳看着莫言,虽然心中有无数疑问,但在莫言的面前也齐齐地被他压下,他摇摇头,“莫言先生,我二叔从上京城回来后,便和父亲一直守着弟弟。连我也未曾见到。事情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莫言冷笑,“南大公子既然不清楚,还将我和五皇子拦住拖延至今?”
南溧阳闻言笑了笑,彬彬有礼地道,“莫言先生这是哪里话?你和五皇子奉皇上之命前来看望我弟弟,从上京城到汶河劳顿奔波,徐太医下了马就给累倒了,我自然要有待客之道,尽地主之谊,仔细地款待诸位一番。我是好心,怎么到了莫言先生这里就成了我拖延拦阻了?”
莫言眯起眼睛,眸光露出凌厉的光,直直看着南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