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泽锦目光温温润润地看着她,疲惫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等着她回话。
萧婵道,“我与你一起去陵寝给先皇送行入土安葬。”
尹泽锦放下茶盏,笑意染上眉梢,点了点头。
兰昆、竹溪端来早膳,尹泽锦和萧婵一起吃过后,尹泽锦喝了汤药,萧婵起身去换衣,给皇帝送葬,自然要穿着素雅。
萧婵换了一身素白裙装出来,尹泽锦并没有异议,二人一起出了寝宫,帝寝殿外,一切早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待吉时到,便送皇帝的灵柩出皇宫去陵寝。
文武百官、皇室宗亲,朝臣内眷,后宫妃嫔,都分列两侧,默默垂首,等着吉时,皇帝的玉辇已经备好,太后的凤驾也已经备好。
尹泽锦和萧婵来到后,众人都齐齐抬头,当看到他身边的萧婵,都默默地垂下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除了太后外,都跪在地上叩首。
“免礼。”尹泽锦摆摆手,伸手递给萧婵,示意跟她上玉辇,萧婵不做犹豫,将手放在了他的手里,与他一起上了玉辇。
萧晟看见了,这几日他一直担心着,就算知道萧婵有自己的打算,只是现在这样和尹泽锦同乘玉辇,那就是向所有人说,即便他们现在并没有如期行婚事,也算是昭告天下,萧婵就是皇后了。
只是不知为何萧晟的心里即是不安,他皱着眉头,准备起身的时候旁边的林峰使劲拉了拉他,萧晟看着他,又慢慢的跪了下来。
“吉时到!起驾!”有人高喊一声。
皇帝的玉辇打头,带着灵柩,文武百官一众人等跟在灵柩后,出了宫门。
沿街的百姓们都自发地跪在路旁两侧,送葬的队伍浩浩汤汤地出了城门,向皇陵而去,玉辇内帷幔被风吹起,隐隐约约露出萧婵坐在尹泽锦身边的面容。
自从尹泽锦成为太子后,朝野上下,虽然无人置喙,但都私下里暗暗揣测,是否尹泽锦和萧婵上次射箭互杀的事情,就真的如传言中一样,是他们的计谋,皇帝驾崩后,萧婵小姐虽然一直再未再人前路面,但都知道她是住在了惠贵妃的寝宫中,如今给先皇送葬,新皇亲自相请上玉辇为先皇送葬,虽然未昭告天下,但这里的个中寓意,昭然若揭。
要是起来,萧婵这个人从出生就是上京城的传说人物,这些年她也就是活在所有人的传言里,从来没有露过面,直到去年,萧婵才以神医璞沉身份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之后沉香药坊就在上京城出现,后来萧婵回到了萧家,这一系列的事情里,尹泽锦一直在也是因为萧婵的出现,尹泽锦做出了太多太多的事是以前他们不曾见识过的,这样的尹泽锦终于不再是冰山皇子,他对待自己喜欢之人,也是那般的热情似火。
只是之后发生的事情是他们无法预想的,尹泽锦竟然都狠心这样的事儿,可谓伤透了心,也是恨透了萧婵,但是之后皇上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给他们两个人赐了婚,他们认为强扭的瓜不甜,这时候皇上也是把他们原本定下的婚期一拖再拖,任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皇上是不想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只是这时候传出尹泽锦当着很多大家闺秀亲吻了萧婵,尽管他们二人并未举行婚事,但是今日为先皇送葬,尹泽锦带着萧婵,是在元照国历史上,没有先例。
古来只有帝后才能共乘一辇。
但是偏偏满朝儒礼教化的百官,对于此事,无一人提出异议置喙阻止,世所罕见。
因尹泽锦这个太子向来得民心,再加之上次王氏和尹泽瑞那般诬陷他,他依旧包住了王家,在百姓们中推崇极高。沿街百姓自发地高喊,“先皇走好,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直至出城,一直络绎不绝。
队伍出了城,向西山的皇帝陵寝而去,蜿蜒十几里,皇陵距离京城不是太远,但也不近,走了大半日,才到了皇帝陵寝。
队伍停下后,尹泽锦和萧婵下了玉辇,有守卫皇陵的人打开陵寝宫门,吉时正好已到。
尹泽锦吩咐行奉安礼。
一直在留守皇陵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早就等待再此,尹泽锦也同意了今日他们守皇子礼数,为先皇下葬。
奉安礼后,尹泽锦携带尹泽一和其他皇子一起,将灵柩放在陵寝地宫的宝床上,之后,关闭石门,砌封琉璃璧,堵绝地宫外口。
之后休息片刻,又举行了虞祭礼,虞祭礼之后,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
王相上前询问,“皇上,一切礼仪毕,是即刻启程回京,还是今夜在陵寝外的行宫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所有人都累了吧,今夜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回京吧。”尹泽锦道。
王相颔首,退了下去,他要安排着其他的人休息,这些日子尹泽锦已经连着日夜操劳,就是王黎看着也觉得辛苦。
元照国皇陵安置之地,正是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方圆十里,无人烟打扰,极其清静,果然是风水宝地。
行宫极大,一众人等都能安置得下,夜晚巡岗的人也都安排妥当,所有的人在这样的夜晚,这些日子的祭礼今日算是尘埃落定了,自然也是累极了,行宫内异常的安静。
萧婵依旧安置在尹泽锦寝殿旁边不远处的偏殿,有独立的院落,毕竟两个人还未成婚,所以安排打点的人还是安排了两间院落,不过距离的很近,尹泽锦便也没有说什么。
一切打点妥当后,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
自从皇帝驾崩后,无论是朝臣,还是皇子王孙,亦或者宫闱家眷,都不曾好好休息。所以,刚一安顿下来,整个陵寝内外经过短暂的喧闹后,便陷入了安静。显然,很多人都受不住,事毕之后立即歇下了。
萧婵在前七日都在寝宫休养,今日尽管也是跟着行程一日,并没有累的感觉,倒是这一年多以来都是在上京城,很久没有看到和沉香谷一般的美丽风景了,今日倒是心旷神怡了不少。
兰昆、竹溪等人一直跟在她身边,也不累,她们早就接受过萧晟的训练,这种只是跟在萧婵身边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今日事情重大,宫中明里暗里布下的士兵不在少数,她们自然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夜色深时,萧婵站起身,对兰昆、竹溪吩咐,“给我拿一套夜行衣来。”
兰昆、竹溪一愣,“小姐,您要出去?”
“就在陵寝内外走走。”萧婵道。
“奴婢二人陪您一起。”兰昆、竹溪立即道,毕竟萧婵不会武功她们是知道的,萧婵还要穿着夜行衣,就算真的只是转转,被巡岗的士兵抓到,也是说不清楚的。
萧婵刚要摇头,外面传来脚步声,兰昆、竹溪连忙向外看了一眼,小声道,“是皇上来了。”
现在她们两人也很是有默契了,只要尹泽锦来了,就想着怎么逃走,不会再劳烦尹泽锦亲口说走远一点的话。
萧婵点点头,又重新坐下身。二人迎了出去。
不多时,尹泽锦进了内殿,见萧婵坐在桌前喝茶,“夜晚茶不宜喝多,否则影响入睡。”
尹泽锦知道大家都睡了这才到萧婵住的院子,更是没有通知身边的人喊叫,没想到来了萧婵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的,进来后,她甚至没有宽衣休息,依旧是整齐的衣着,还喝着茶。
萧婵看着他,今日他一直坐在玉辇内,较前些日子一直繁忙来说还是轻松许多,气色也养过来了几分,开口道,“这么晚怎么还过来?你也累了多日了,应该歇下才是。”
尹泽锦坐在她面前,笑了笑,“我想着你是第一次来皇陵,应该是想四处转转的,便过来陪你。毕竟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了。”
尹泽锦的面目一直保持着笑意,他了解萧婵,更了解萧婵今日为什么会那么痛快的答应他来到皇陵,只是萧婵不会武功有诸多不便,就算他不来,萧婵也一定会自己出去,不过自然会有人帮着他,尹泽锦想那个人与其说是别人,还不如是他自己。
萧婵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对皇陵有兴趣,想要转转?”
她甚至有些担忧,尹泽锦对她实在是太了解了,让萧婵甚至有一些心虚。
尹泽锦失笑,“依着你的脾性,既然来了皇陵,怎么能不对皇陵有兴趣?”顿了顿,他道,“我想,历代帝王的陵墓,你是没兴趣的,你有兴趣的应该是陵墓里放着的东西。”
萧婵点点头,尹泽锦都这样说出来了,她自然也不想隐瞒什么,毕竟要是尹泽锦带着她的话,会少走很多的弯路,会更方便。
“元照国的皇陵是有一支暗卫在的,有的地方有很重的机关布置,你的身体还没大好,就算有个武功高强的人带着你,也是有太多的不方便,我怎么能容忍别的男人靠近你,而且这皇陵还谁能有我熟悉,万一触动了机关,带着你逃也逃不出去,所以,万一有危险,怎么办?我不放心,便想着陪你走走。”尹泽锦又道。
萧婵想了想,“好。”
她也是太着急了,想到机会难得,武昊又在,依照武昊的武功就算不成功,及时的撤退也是可以的,现在听尹泽锦一说,果然是不能鲁莽了,她受伤不要紧,万一武昊跟着她,或者为了护着她受了伤,萧婵恐怕会杀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