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泽锦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翻身躺在她身边,伸手扣住她的手。幽幽地道:“你这个女人还算有些良心,没为了两坛青桂酒就出卖我。”
萧婵哼了一声。
尹泽锦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了笑容,不再说话。
萧婵听着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听着马蹄踏踏有规律的节奏,这几日的气闷委屈一消而散,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低声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话落,她轻轻一叹,唇齿间他的味道依然不散,让她柔软下来,“还有什么诗比这首诗更能体味我对你。”
尹泽锦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闭着眼睛不睁开,声音温柔宠溺,“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地收着你的心,再不让它哭。”
萧婵忽然笑了,“最好记住你的话。”
尹泽锦轻轻地又重重地“嗯”了一声,唇齿间的回音犹如万钧。
马车继续向前走,车外影险些掉出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马车出了城,径直向沉香谷而去。
萧婵虽然被尹泽锦抱在怀里,但依然知道车行不是她来时的路,她心里一惊,以为尹泽锦这就要带她回上京城,毕竟这样的事情尹泽锦干的出来,萧婵相信,马上说道,“尹泽锦,我们虽然和好了,但是我要先跟你说好的,我要陪着我师父的,我一定要找到解药给师父解毒,就算我无能为力了,我也要陪着她走完最后的路,你不可以现在带我回上京城。”
尹泽锦轻笑着,“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前些年,我一直在这城里,尤其是一到集市我必定要出来溜达,谁成想你竟然一直痴迷制药和解药,从来没有来过这城里,现在你不认识进城的路,看来连沉香谷有几个门都不知道了,我这是要从后山的那个门进去,又近,而且进去就到你住的后院了,难道你想从前门,我们一起进去,武昊和无痕会怎么看你,怎么问你,我还以为不会害羞呢!我答应你了,你暂时陪着璞沉师父,等你想要回家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亲自来接你,还有,这几日我在沉香谷里,就和你一起住在后院里。”
萧婵斜着眼睛看着他,“你倒是想的周到,我是以小人之心,度您君子之腹了,你住在后院里算怎么回事,那我更是有口说不清楚了,你还是住在师父为你安排的院子里,怎么来沉香谷都没有找我,想要晾着我,这才晾了几天就想回来了,尹泽锦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
尹泽锦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失笑道:“萧婵,你这是觉得我晾着你的时候不够?”
萧婵轻哼了一声。
尹泽锦轻轻一叹,“我决定不惩罚自己了。”
萧婵感觉靠着他的身子也瘦了许多,两个人穿着衣服靠在一起还能感觉出硌骨头,她本来还想再找回些场子话,如今便再说不出来了,遂作罢。
尹泽锦偏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温暖的笑意。
马车回到沉香谷后院,刚刚停稳,外面传来朝九的声音,“陛下,您正巧回来了,否则就得去梅林找您了。”
“何事?”尹泽锦缓缓坐起身,对外询问。
“刚刚收到皇太后的快马传书,让您务必马上回信,三日内就要送达。”朝九道。
萧婵愣了一下,皇太后的快马传书,还让尹泽锦的回信,三日内必须送去,看来是很着急的事情了她看向尹泽锦。
尹泽锦似乎寻思了一下,对外面道:“我知道了。”他微微一顿说道,“你怎么在这里等我。”这几日他都在前院,朝九就算是要等他,也应该是在前院,他现在在后院。
朝九笑一笑,“刚刚无痕来都说了一遍,我和璞沉师父就觉得,你们二人会和好,应该会直接到这里来,我就直觉到这里来了。”
“还是无痕。”萧婵无力的说道。
尹泽锦偏头看向萧婵,温声道:“你先进去,我先去给母后回信,我午时回来陪你用膳。”
尹泽锦蹙眉,有些不舍地看着尹泽锦,两个人才刚刚和好,热乎话还没说两句呢,而且这几日尹泽锦就要走了,这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以往的话,尹泽锦说来也就来了,这次他是皇上了,怎么能随随便便的离开皇宫,离开上京城呢!
尹泽锦伸手莫莫她的头,笑了一下,眸光温柔似水,“等我回来再说话,反正我要住在后院,住在你房间,时间多得是,不止是说话,想做什么都行。”
萧婵脸一红,碎了他一口,“我没舍不得你,别自作多情。”话落,她挑开帘子跳下了车,兰昆,竹溪等人已经等在了车旁。
尹泽锦轻笑,挑开帘子向外看去,见她们站在大门口,对兰昆她们吩咐道:“你们几个好好伺候着你们小姐。她今日赏梅身上又染了寒气,侍候着她泡一个时辰热水。”
兰昆他们几个听到朝九说话赶紧赶出来的,如今乍然看到跳下车的小姐,愣了愣,又看见小姐一改这些日子的阴霾,面上挂着笑意,他想着小姐和皇上总算和好了,连忙点头,有些欢喜地道:“我知道了,这就带小姐进去。”
尹泽锦点点头,落下帘幕,影一挥马鞭,马车向前院走去。
朝九落后一步,见尹泽锦马车离开,看着萧婵,连忙道:“萧婵姐姐,你和陛下和好了就好。否则我们这些人日日提心吊胆,大气说话都不敢。皇上不笑,别人也不敢笑,皇上书房夜夜亮着灯,我们几个连觉都睡不踏实。”
萧婵看着朝九,也是很久不见朝九了,现在道他,沉稳了些,少年老成,她好笑地道:“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吗?”
朝九肯定地点点头,“我说得不夸张,甚至比这还严重。”
萧婵看着他,就有些内疚,仿佛跟自己做了多大的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朝九很久没见萧婵了,现在见到了倍感亲切,不自觉道就开始话痨了,一边走一边道:“我们陛下脾气很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对您不一样。以往我们也没见到过陛下这样,这回真是被陛下给吓坏了。影那么沉稳的人都沉不住气了,才叫我去的树林里的房子,陛下为了都有了丢下全世界的勇气,您怎么能就那样不辞而别呢!”
萧婵再次反省了一遍,觉得这事绝对是个教训,她即便再思虑万千,让所爱的人担心就是不对。
“那日,我去了听影说,您的信送来后,陛下大怒,送了武昊离开后,陛下之后都吐……”朝九意识到什么,立即住了口。
萧婵脚步一顿,看着朝九,“怎样?”
朝九回转头,小心地看了萧婵一眼,犹豫了一下,已经说了一半,他自己也忍不住不说,轻声道:“陛下一定不想我们多嘴告诉您,但您也知道,我不想影那样一言不发的,我觉得还是应该让您知道。那日您离开后,陛下就吐了血,之后在院中的树下顶着风站了半夜,第二日就染了风寒,一言不发,药也不吃,就在树下站着,我们谁劝也不管用。后来还是老先生来了,拿着拐杖打陛下一拐杖,又骂了陛下一顿,陛下才回了房,但也没睡,而是在房中站了一夜,第二日就往这里赶,完全没有休息,来了之后见到璞沉师父,她一看陛下的脸色就知道不对,不允许陛下马上见您,神医璞沉给陛下来了方子,不过陛下是喝药了,但是一直在那间房子里,算起来,有多少日子没合眼了呢。”
萧婵面色有些白,心里揪起来,有些涩涩地道:“我看他不像是几日没睡觉啊。”
朝九低声道:“那是因为陛下武功好,每日早上都打坐练功一个时辰,让自己精神,看起来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只有我们知道,他是在强撑。”
萧婵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萧婵姐姐,陛下对您真的是极好的,我不想多嘴,也不想说小姐您什么,只是告诉您一声。您别怪我多嘴,陛下将您看着比自己的命还重。我们侍候的人深有体会。每次只要是您来了,他就自发地笑,心情很好,您不来,他就一言不发,还是那个冰山皇子,现在是冰山皇上了。我跟着陛下这么多年,觉得陛下是不擅表达的人,不管他背后为您做了多少,但都三箴其口,也让我们三箴其口。我告诉您这些,陛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罚我。”朝九垂下头,话音一转,“不过即便被世子罚,我也想说的。我们这些跟着陛下多年的人,只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你们好。”
萧婵轻吐了一口气,温和地看了朝九一眼,笑了笑,“我知道了。”话落,她又补充道:“以后都知道怎么做了。”
朝九点点头,不再说话,拱手告退,跟着尹泽锦的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