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尹泽锦对于之前得到的消息,派人出去专门调查,这次确实是跟王家人有关系,因为冷宫里的王氏,今日病久难治,这才归天。
皇太后因为这些日子在打仗,全民都在为战胜而在祈祷,所有的人也对于尹泽瑞联合外邦打自己的国家,都十分的愤怒,为了不让这些愤怒更加加剧,也因为现在不可大肆的办白事。
所有的人都在忌讳着这些事情,毕竟前线十几万人的性命,元照国一整个国家的存亡,都在此一举,自然不能因为一个在冷宫里的前皇后而有所动摇了。
所以这次冷宫里的先皇后葬礼所有都从简了,不过应着王黎的再三请求,王氏才进了王家自己的祖坟,这件事情也就在王家有所影响,对于皇宫和整个上京城并没有任何的涟漪。
只是王黎把这件事情,以及王氏的一些骨灰快马送到了尹泽瑞的手里。
当时尹泽瑞正在和将士们,在城墙上商议着怎么乘胜追击,再把尹泽锦的战队困守之后,直接一网打尽,没有想到竟然收到这样的消息,尹泽瑞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从城墙上跳下来。
发生在山海关的事情,尹泽锦已然得到消息,并且确认尹泽瑞果然昏迷不醒。如此一来,原本横插在山海关的摩西大军,反倒成了一个孤岛之地,除了尹泽瑞本人,摩西军中并无强悍的军事将领,可以说,如今若是元照国要内外夹击尹泽瑞,是极为容易的。可影却带来了一个让尹泽锦震惊的消息。
“德亲王调来的二十万大军,被大风雪堵在了保定,至今还未入都平府。”
这样的天气情况下行军,确实有一些困难,虽然这二十万是地方整合战队,可既然是一支行军打仗的队伍,能被暴风雪堵在路上,也确实够令人匪夷所思了。
“今时不同往日,到底是不同了,行事多加小心。”
听完尹泽锦的嘱咐,影心里稍稍有些凉。正是如此,不说整个军中,即便是这漠北草原上的十五万大军里面,到底有多少异己之人,到底有多少那会子便安插进来的人,一时半会也无法彻底莫查得清楚。
迟疑一下,朝九拱了拱手,又沉了声音,“陛下,十干的人来消息了。”
淡淡“嗯”一声,尹泽锦点头,“怎么说?”
看他目光一暗,影低低说,“漠北十二部在古北口抢来的大量军粮,没法子运往漠北,如今全部藏在阴山。”
“阴山?”
“是,现下天气情况太恶劣,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一只手指慢慢抬起,放在额头上揉了片刻,尹泽锦点了点头,与影交代了几句,让他先下去准备。然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着。
……
没过几日,萧婵就已经无法忍受一直睡在床上的日子了,萧婵那一天正在漠北大营的灶上为了究竟是吃炸鱼煎鱼还是熬鱼汤而犯选择性综合症。
影黑着脸进来时,萧婵差点儿没他骇住,“喂,你这个人走路,怎会没有声音的?”
“陛下说过你身子还未大好,不能下厨,请你马上离开厨房。”影还是那个影,怎么都没有变化,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板着一张脸,一板一眼,比他家主子更不近人情,更不懂得圆滑,很是让萧婵伤神。
虽说这么长时间了,但是武昊都已经被她感化了那么多,在萧婵面前已经变的那么亲和,话都多了很多,该生气的时候生气,该笑的时候笑,这个影,亏的他身边还有一个不说话能死的朝九,但是他依旧是这副样子。
斜着眼瞄他一眼,她吸了吸手指头,凑了过去,“我觉得你可以稍微亲和一点跟我说话,我们都这么熟了,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把我当皇后的看待了,你能不能稍微温柔一些?”
这句话,这些天她已经说到第十次了,没有理会她,仍然重复那句话,“陛下,请你离开灶间。”
萧婵就纳闷了,都说尹泽锦是冰山,但在萧婵看来,他身边的隐卫才是冰山,尹泽锦那般热情,热的都快要融化她了,但是这个影,怎么一点尹泽锦的好都没有学到,要不然,怎生会有这样不近人情的东西?狠狠瞪他一眼,她嗖地跳到他面前,想吓他,结果他一动不动,她无奈了。
“行行行,我不做了还不成?我去找你们陛下告状,一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要告诉他,你非礼我,你非礼我,你非礼了我。”冷哼一声,她气吼吼出了灶房,看着天空,脑子昏眩了一下。心知这是那次生病的后遗症,她摇了摇头,也没有太在意,径直往尹泽锦的大帐走去。
今日他在布置去阴山夺回粮草的事情,最快明日便要带兵出发,她原本是想自己给他弄一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却被影那个冰块给阻止了,不由有点儿憋屈。
“尹泽锦……”
她鼓着腮帮子,撩了帘子就冲了进去,结果发现帐里好几个将校都在。他们正在部署作战任务,大概没有想到她一个“大男人”还会在尹泽锦面前撒娇,而且直呼皇上的名讳,纷纷轻咳着垂下头去,装着自己不存在。
“啊”一声,萧婵也是大窘,她进来之前,没、想到帐中有这样多的人。
霎时间,她脑部充血,恨不得去撞豆腐自杀,“那,那什么,你们聊,我先出去。”
“过来吧,我们说完了。”尹泽锦唇角微微一扬,向她招了招手。
自从她上次掉下冰窟窿之后,他与她亲热时的胆子便大了许多,也经常不再避讳有旁人在场了。
“哦。”萧婵低低应着走了过去,看着他案上的兵书折子还有中间的一幅舆图,也没有去仔细看,只装傻充愣地咳了一声,就替他归置起物品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立于他身侧,只希望不会打扰着他。
看着她的正经样儿,尹泽锦摆了摆手,“此事就这样,你们先下去吧。”
尹泽锦命令一出口,那些没好意思抬头的将校们便拱手告退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萧婵瞄了他一眼。
“不会。”他伸臂圈她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想了想,将案几上放置的一封信件拿过来递给她。萧婵有些奇怪他的举动,但既然他让她看的,她也不客气,随手便展了开来,然后她便看见了尹泽瑞受伤的近况。
“这是做什么?”萧婵问道。
“觉得你应该知道而已。”尹泽锦说道。
萧婵只笑眯眯地戳了一下他坚硬的胸膛,然后将一双冻得发凉的手,嗖地莫入他的领口,在触到他身上滚汤的肌肤时,舒服地叹息了一声,觉得真是太暖和了。大冬天有这样的暖炉,真是福分。
可她揣了一会儿,他却没吭声儿,她“噗嗤”一声笑了,“呆子,想什么呢?我这样了不起的女人,会在意他?”
她说话永远诙谐高调,尹泽锦习惯了,低低笑着哼一声,拿眼风剜她,“你如何了不起了?”
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萧婵笑着勾住他的脖子,揶揄道:“因为本小姐我找了一个了不起的男人,所以我便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尹泽锦,他微微一眯眼,猛地把她纳入怀里,死死锁在胸膛里,一低头,温热的唇便烙在了她的额间,温存片刻,他才淡淡道,“婵儿,你再等等。总有一天,朕会用天下最贵重的礼物赠送与你,十里红妆都是委屈你了,真要这天下,不止是元照国,还有摩西,江夏,康德,全部收于我的麾下,都是你的。”
萧婵心里一惊,几乎霎时抬头,直视着他,相处这么久,尹泽锦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野心来,这一句“天下都是你的”实实在在的震惊她了。
什么礼物最贵重?除了皇后之仪,谁还敢称得上最贵重?可是,以前她没有与尹泽锦相好时,因为上一世的仇怨,因为尹泽瑞的关系,她是有过很多这样的想法,希望他能登帝位。可自从明白帝王之心,明白帝王所处的位置之后,这样的心肠却是越来越淡了。她甚至愿意与他隐于山野,不愿再涉及那朝堂里的阴恶……
尤其是这段时间和他在这漠北相处,萧婵越发的不喜欢上京城,不喜欢皇宫,甚至不喜欢尹泽锦为她而建的月婵宫,若不是那里有她最好的回忆,有她们两人的孩子,萧婵就想这样和尹泽锦潇潇洒洒的过一辈子。
“你不喜欢?”他蹙了蹙眉,掰过她的脸来。
目光凝重地看着他,萧婵心情极是复杂,她不知道就算这个尹泽瑞打败了,那么接下来了,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尹泽瑞,如若不然先皇也不会在驾崩的前一日,还在惦记着南氏。帝王之路,那是一条不归路,她真的不知是对是错。两个人互相审视着,静黑了许久,她才抚莫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然后一点一点蜷缩在他的怀里,慢慢地说:“尹泽锦,不论你要做什么,你都不必考虑我。你若愿意,我必帮你,你若不远,我也支持。”
“婵儿。”尹泽锦微微一笑,怜惜地莫了莫她的头发,淡淡问,“你还记得朕在沉香药房时曾经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若前有豺狼,后有猛虎,这些猛兽们都想称王,该如何自处?”
“我怎样回答你的?”她低低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