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今晚的话很多,在她的错愕里,他略带促狭的目光看向她,“关键是你该要的东西,到手了。另外还从他的手上得到不少好处,这才心胸豁达的不计较他抛弃了你妹妹,还促成了他们两人吧。”
萧婵脸都不红,理直气壮的翻了个白眼儿,“我是这样的人吗?”
萧婵再次发挥了他严肃的风格,点头,“是。”
“信不信我揍你?”
她说着举起了拳头,影很冷静地告诉她,“你揍不了我。”
萧婵蹙起眉头,快被气死了。尹泽锦啊尹泽锦,你诚心整我吧?怎会派了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来与我寸步不离?
想到这里,她艰难的咽了咽唾沫,莞尔一笑,“是啊。我揍不过你,可是影侍卫,正因为此,我更加好奇了,你说你这样的睿智,这样的俊朗,这样的厉害,怎会就跟了尹泽锦做暗卫?”
影微微一怔,回答,“是啊。我这样睿智,这样俊朗,这样厉害,怎会就跟了尹泽锦做暗卫?”
遇到这样的机器人,萧婵彻底服气了,扭头,她瞄了一眼背后亮着烛火的房屋,低低一笑,“赶紧走好好休息,我们启程以后就不要休息了。“她想尽快见到尹泽锦。
……
整个晚上,萧婵睡得都不太安稳,噩梦交缠,越发担心尹泽锦的阴山之行。她发现,没有他的夜晚,总是不得安生。于是,翌日天还未亮,她就与扛着大包小包的影,以及刘思和刘春出发了。
尹泽瑞和摩西公主都来了,领着一群身着盔甲的摩西将士,夫妻俩站在长长的斜坡上,尹泽瑞伤势未愈,眉目英武,只是木乃伊的样子实在可笑。但在今后,他终将成为漠北高原上一只桀骜的苍鹰,一个令整个漠北土地颤栗的王者。
摩西公主一身俏丽的狐裘装,白雪映在她的身上,没有浮华的美艳,但长发随风翩飞时,却像一朵雪莲花悄悄绽放在山坡上,亦如清风流云一般驻入心底。
突地,她高高扬起手,使劲儿挥动着,高声喊她,“萧婵,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萧婵笑吟吟回头,也冲她摆手。
“尹泽瑞,好好对待人家公主。”
“摩西……辛儿,再见。”
极目远望,慢慢地,模糊了他们的容颜。她低低说了一句“其实我并不是很高兴认识你”,但摩西公主一定听不见。而她此刻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一季一季的花开了又谢去,当时间的巨轮转到彼此的再见之日,竟会是那样的一个重逢场面。时过境迁,沧海桑田,那时再回想今日,恍然一梦。
“这一趟,收获颇丰。”她笑眯眯掰着手指头算她所得的金银财宝。
影答,“是,你的收获,我的负重。”
看着他马背上驮着的,还有他身上背着的包袱,萧婵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要不是紧着回去,我定要再花些心思多弄一点。想来尹泽瑞那里,还有不少的宝贝才是。”
“钱再多有何用,你一辈子花得完?”
萧婵嘿嘿笑,“即便花不完,看着也是舒心的。”这场战场国库也应该花的差不多了吧!萧婵想着她是皇后,自然要为国库做些贡献。
“人死,钱没花光,多委屈。”
“呸呸呸,要过年了,什么死不死的?快吐口水。”
见影不反驳,萧婵看着白茫茫的天际,想着尹泽锦,悠悠地说:“尹泽锦说,祸害总是活千年,我就是祸害,相信我,我一定能活到黄金满屋为止。”
影白眼,“驾……”
……
花了整整一日,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路,总算在天际擦黑的时候赶到了元照国军驻营地,累得身下的马儿都直甩蹄子。可没有想到,营房的门口,尹泽锦的“尹”字旗不见,只有几根光秃秃的旗杆竖立着,像在述说这里不久前刚发生过的事情。
萧婵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影,“不会晚吧?”
影点头,“不晚。”
没有再犹豫,打马走向没有闭合的营门,发现外头的守卫都没有了,里面一片片的火把将整个校场上的天际照得极亮,里面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
漠北大营里,除了尹泽锦带走的五万人,这里留守还有将近十万,十万人这般大乱起来,那效果可想而知。
若不是尹泽瑞受伤,此时遭受敌袭,结果不堪设想。
萧婵策马进去,没有在人群中寻着尹泽锦的副将,却看见了人潮中正在努力与人辩解着什么的老孟和小二小六几个人。她目光一亮,大喊了一声。
“老孟!”
看见是她回来了,老孟飞快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小二和小六也跟着抢步过来,个个都争着要说话,却被老孟一声“闭嘴”止住了,委屈地站在边上。
然后,老孟几乎是喘着气的说的,“小齐,你回来太好了,出大事了。”
萧婵跳下马,“别急,你慢慢说。”
老孟回头看了一处火光大亮的拥挤人潮,大着嗓子说话,她才能听得清楚,“今日营中有几个将士在私底下议论,都说我们陛下投降摩西了,这次借故离开,肯定是逃跑了,不会再回来了。如今营中缺衣短食,若是再等下去,大家都得饿死。他们鼓动大家私自离开漠北,投奔漠北本部。”
萧婵神色一凝,冷笑问,“然后呢?”
老孟说:“然后李参将得了禀报,就拿了人,惩处了那几个说陛下坏话的兵士,每人杖责了二十军棍。这一下事情闹起来,营中有很多人不服气,甚至开始有将校带头,说是陛下通知证据确凿,整个元照国的人都知道,就咱们营里的兄弟还蒙在鼓里……他们合伙把李参将给打了。”
看着闹哄哄的人群,萧婵抿了抿唇,“现下什么情况?”
“营中如今分为三派,有对殴的,有厮打的,有起哄的。一派是保尹派,一派是反尹派,另外一派是中立观望派。”
说到这里,老孟目光闪烁一下,看了她身侧的影一眼,压低了嗓子,“小齐,这事极不正常,像是有人故意挑事。实话告诉你,一年多前,京郊大营发生过一次兵变事件。那时我只是一个小旗,没受什么影响,但据我所知,尹卫军大部分将校悉数调换……如今的情形,对陛下很是不利。”
兵变之事,萧婵又怎会不知道?现在保尹泽锦的,应该就是尹泽锦在军营里亲自带出来的,其他的可就不好说了。
看了老孟一眼,她神色微凉,笑问,“那老孟,你们几个是什么派?”
老孟一愣,他是老兵了,知道这个回答很重要,不仅仅是保尹派还是反尹派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朝堂上的站队。瞥了瞥边上发傻的小二和小六,他看着萧婵的眼睛,极是认真地告诉她。
“小齐,若是没有你,我只是中立派,神仙在上头打架,与我等凡人无忧。打死打活,关我等啥事儿,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咱们么?但有了你,我和小二和小六都是小齐派。”
跳下马来,萧婵双手重重掌着老孟的胳膊,感动了,“兄弟,有你这句话,够了。”
说罢,她看向远处,“我精英的兄弟们呢?”
她小部分的精英队是在尹泽锦的允许下,萧婵一手拉起来的队伍,拥有整个军中最先进的火器装备,一直是萧婵的骄傲,这个时候,她需要他们。
老孟眉头一蹙,“兄弟们都在,但如今大营中,中立派居多,大部分都是观望态度,我们也是一样,没有参与起哄事件。除此之外,将领里面,反尹派比保尹派多,除了李参将被打,还有支持陛下的两个将领,都被人打了。”
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萧婵让老孟赶紧过去召集精英队的将士们集合。然后看了影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她再次翻身上马,猛猛一拍马背,就朝乱哄哄的人群冲了过去,顺便在路上抢了两支火把,直接往点将台冲了过去,一边奔跑,一边舞火把,一边厉声大喊。
“滚水来了,滚水来了,让开,让开,烫死不负责啊!”
舞着火把喊“滚水来了”,效果极好。
校场上拥挤的兵卒迅速让出一条路来,而她与影很快就沿着台阶冲上了点将台。站在台前,萧婵没有下马,在众将士纷杂的议论声里,一手勒紧缰绳,一手高举火把,昂首挺胸地冷眼看着他们。
“诸位,静一静,我有话说。”
她的闯入惊了众人,众将士纷纷看了过来,无视那些冷眼,她不害臊地笑道:“谁在营中造谣生事说皇上不回来了?我还在这,他怎会不回来?”
她与皇上的“私交甚好”,这在尹卫军中不是什么秘密,这一年多来,众将士都看在眼睛里。当然,除了继续坐实皇上嗜好男风之外,对旁人并没有什么影响。如今见她回来,还大剌剌站在点将台上撒欢,保尹派纷纷欢呼,反尹派却是厉声呐喊,尖锐的讽刺。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以色侍人的男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