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新唐国皇室突遭刺杀,刺客为东济国之人,武宗边疆统帅许无愿,那一日,大半个皇宫之中的人都目睹了其真容。
此后三天,新唐国三十万大军日夜集结边界,以东济国意图挑起战争为由,压境东济国,东济国迅速发表澄清声明,自此有了两国之调停后续,当时的调停条件为:东济国派出重要使臣前往新唐国,以查代议,即查案抓捕许无愿,以此代替和商共议之事。
消息从边界传回东济国京都后,东济国的反应和表示已有目共睹,但在此之前的新唐国内,也酝酿着一场谋划。
东济国、新唐国两国自古战多合少,近些年来看上去关系融洽,但骨子里始终较劲有攀比之意,两国的渊源纷争,更是久远,两国国情大同小异,实力相当,但矛盾常有。
此次许无愿突然现身京城刺杀新唐国皇室,确实引起祸端,一时间引得人心惶惶,京都可安城内外重兵交接,将许无愿死死困在了京都。
两国虽旗鼓相当,但综合来看,东济国更盛一筹,坐地中原东境,土肥地沃,地势与经济都欣欣向荣,这也让新唐国常有攀比之意,由于时年日久,暗中交患更深,一场树立威信定论两国之实力高低的思想便滋生了。
定国力之高低,无非是为了占疆域、掠城池之争,历朝历代已是不争的事实。
正当新唐国皇室苦于如何完成霸业,较量两国高低却苦于没有理由的时候,身坐东济国武宗重任的边疆统帅许无愿,突然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新唐国自然有了开战之理由。
而这般开战,却不足以定两国之高低,新唐国无法深之大战,便会调停,查明案由如此,也就是江成这番前来所行之事。
新唐国深知这个道理,不过这次却是特殊的情况,因为许无愿刺杀的,是新唐国的皇室,这个理由足够充分!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还不够!
新唐国内英雄出少年,便有一人,张洛!
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在新唐国风生水起,早早的进入了新唐国的朝廷机构,关于此人,后话再说,而此时要说的,便是张洛这人的智通神慧。
年纪轻轻能凭实力做到从三品律书郎之职、隶属新唐皇帝亲自调动的位置,自然不是寻常人,而在发生了皇室刺杀案之后,此人便正中新唐皇帝的念头,想出了一则天衣无缝之计。
此计不过短短几个字:罪更诛!
顾名思义,便是让理由更加具有说服力和行动力,使得新唐国完完全全占据主导一方,完成雄图霸业之举。
当然这也有一个前提,便是实力,能有勇气制定这等计谋,自然也需要实力支撑,而新唐国内,也有这种实力。
短短三年,新唐国强兵厉马,已有飞速的发展,而推动这等实力之人,也是张洛!
话回源头,因许无愿皇室刺杀一事,正巧撞上新唐皇帝开战之决心,也因此,张洛的计划出现了。
便有了最先的行动,令三十万精兵压境东济国制造压力,在短暂时间内,逼迫他们接收条件,派使臣出使新唐国,以查代议。
而后便有了江成出使新唐国。
第二步,三十万铁骑之困,按照张洛的计划,所有进入新唐国的东济国使臣官队,一律扣留军营,执行唯一的命令,杀!
一方面,强压之下让东济国派人调查皇室刺杀一案,亲自抓捕自己国家的刺客叛军,这是理所应当,也是合情合理的一步,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任何国家能拒绝,东济国亦是如此。
另一方面,出使新唐的使臣或官队,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走出军营的,入一队,便是暗自杀掉一队,来一人,便是暗自杀掉一人,如此往复,总是新唐国占理。
可新唐国皇室和张洛并未想到江成能平安来到京城,按理说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却因为贺青的保护,让江成侥幸在军营中活命了。
江成到来的那天着实让他们措手不及,而更让人意外的是,东济国派来的使臣,居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这并无大碍,张洛依旧有计划,从北城坊的下棋老者到当街杀人的白督五人,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在得知了许无愿的一名亲军侥幸存活居住在黄常寺时,这个消息也便鬼使神通的流传到了贺瑾蝉耳朵中。
其实不管是贺瑾蝉还是什么人知晓,最后只有一个目的,这个消息一定会被江成知晓兵前往黄常寺!
江成在可安城所查的案件行路,所因他非他而被杀或丢去性命的人,都是张洛计划中的一部分,亦成为日后强攻东济国宣战的理由。
新唐国京城的所有人,合力上演了一出大戏,只为蒙骗江成一人!
而这些真相,是江成在事后从张洛口中,亲自得知!
……
江成此刻依旧沉浸在两国已经交战且东济国连连溃退的现实中,那一十六卷军报,这满堂的新唐文武百官,以及全城的百姓,坐拥最高处的新唐皇帝,所有的人,都只为隐瞒一人。
江成做过的所有的事,都变成了刀尖指向本国的理由,叹服且无法洗清。
即使这样,在今日赴宴之时,新唐国所有的人都还在隐瞒两国已经开战之事,原来他们的喜悦,这场豪宴,便是这么来的!
江成望着台下的新唐文武百官,他像一个异类身处众人当中,尤其是那三人,下棋老者、白督、陈豪绅,眼神中是戏谑嚒,是嘲笑嚒,还是得意?
“卑鄙!”江成没有压低一丝一毫的声音,朝着满堂文武喊出了这两个字。
然而,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或者说,他们不屑一顾。
新唐皇帝把玩着酒杯,最终放下,寒芒入聚的威目终于朝江成投射了过来,坐起身子,道:“今日乃本国之乐宴,举国欢喜,只说喜事。”
“张洛,开宴吧!”新唐皇帝继而将目光投向张洛。
而宾客之位下站着的江成,如临大辱,终于迈出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