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刻散开,各自去做安排。那只信鸽刚飞出城,一只未开刃的圆头箭穿风破雾,擦着信鸽的脑袋飞过,信鸽被撞晕,直直坠下。
一道祈长的身形拔地而起,准准地抓住信鸽,飞快地调换了信鸽身上的密令,等信鸽苏醒之后,把信鸽再度抛上天空。
常书心带着随从飞奔到了城楼,此时河阳军先锋阵已经到了城门外开始叫战,更多的人正从浓雾中的湖面上源源不断冲向城楼。此时浓雾已经渐散了,那些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这是常书心万万没想到的事,慕长情攻城的速度这么快,早上到,晚上开打。而他还在等着沼泽和东面山上的消息,主要力量都调到了东面的山中,等着给偷袭的人迎面痛击!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城楼下乌压压的河阳军,急声说道:“快把火炮推来,击退他们!动作为何如此迟缓?”
“大人,火炮点不着!”有人大声说道。
“何故点不着?”常书心跑过去,抓着火把就往引信上凑。
滋滋的声响中,青烟直冒,但转瞬即灭。
“全受潮了!”他抓起引信看了一眼,气得胡子都立了起来,“立刻把兵火库的总兵推出去斩了!要他何用!”
“那,直接烧油放火!”有人拎来了油,大声说道。
“快、快烧!”常书心指着城楼上急吼。
装满油的大木桶被掷出去,弓箭手拉弓就射,箭带着火药呼啸着往河阳军那边急飞。就在他们等着看熊熊大火的时候,只见河阳军突然举起了盾牌,连成了明晃晃的一片,而且是高到底,形成了坡度。木桶落在盾牌上,随着有力的齐吼声,盾牌打开,让木桶落下,而弓箭被盾牌给挡住,没有一支箭射中木桶。
“废物,闪开,我来!”常书心急了,夺过弓箭连放数箭。
城楼上的弓箭手万箭齐发,箭雨之中,盾牌阵丝毫不乱。
“死守城楼,不要管他们,让他们去叫。若他们敢进攻,就这样放箭!”常书心自知情势不妙,转身就往城楼下走。
几名谋士跟在他身后,焦急地问道:“慕长情的军队真是强悍,从未听说过他建有河阳军,这些人平常都躲在哪里的?”
“管他们躲在哪儿,你们现在告诉我,我应该如何应对才是!”常书心闻言大怒,“养谋士是为了为主分忧,你们倒好,来问我他们躲在哪儿!我要不要现在过去问问慕长情?”
几名谋士赶紧赔罪。
“等出去大军回来,他们会从湖的那边绕过来,把他们围在中心,痛打他们!”常书心双拳紧握,暴跳如雷地说道:“他真以为我没办法了?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人英明。”谋士竖着拇指拍马屁。
“滚,都滚!”常书心怒不可遏地挥鞭打去……
湖边。
云长安勉强站在千军万马之后,不让自己倒下来。
扑嗖嗖……
胖喜飞到了她的掌心,飞快地啄动几下,她的心猛一沉,转身就走。胖喜给她带来了新消息,有支人数不多的军队正从后面包抄过来,但是不知是何人的兵马,但绝对是敌军。他们带着足能破冰的锐利,赶来的速度非常快。
“一百一十人?”她小声问。
胖喜小脑袋急点。
还好,不算太多!她忍着华琅烟瘾的难受劲儿,环顾四周。
此时她身边只有慕长情给她的四人,还有冬至和春分。而为避嫌,冬至和春分一直与伙头兵呆在一起,没有靠近军机大营。她的令牌被盗,能调动的人只有这六个人!盗她令牌的人一定早就知道会有人来偷袭,说不定此刻探子已经前来通传消息了。通传了又怎么样,没有令牌在手,而林渊他们已经踏冰过湖,在军中,无令不得行,她一个女军师,怎么可能临时调走要在这里防卫的人?
罢了,她就用六个人,挡住前来的敌军!
“胖喜,走。”她跨上马背,叫上四名侍卫,飞奔向伙头营,大喊道:“冬至随我走一趟。”
冬至二话不说,牵过一匹马骑上就走。春分骑术差,所以留她在这里。
云长安一边疾奔,一边从怀里拿出地图,抖开细看。她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些人拦在半路上,起码要拖住他们,直到慕长情拿下漳水郡。
一个时辰之后,她果然看到了那群人快速移动的身影。皆穿黑色轻甲,是瑞帝的人。看来他宁可不要漳水,也要借机除掉这个已经与他翻脸的儿子。
“夫人,他们有上百人,我们六个可以吗?”冬至掩唇,身子直打哆嗦。
“冬至不要怕,你直管跟着我们往前跑,等下听我吹到第二声口哨,不管你跑到了哪里,马上停下,把这些东西点燃,动作一定要快!”云长安把一把手指粗细的小纸筒交给她,跳下马背,带着那四人飞快地往前跑,手中不停,把几枚解药给了几人,“你们含在嘴中,不要吞。”
四人马上含住药块,一路轻功往前。
现在马蹄声会惊动那些人,说不定马上就有利箭射来,而侍卫有轻功,她有云家步法,在对面急促的马蹄声响的掩饰下,不会太明显。
眼看就要迎面撞上,云长安双手放在唇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胖喜一冲而起,林中飞鸟急掠,一阵慌乱的鸣叫。对方的人果然停了下来,警惕地原地布防,准备开战。
侍卫分在四个方向,挽弓放箭。但如此一来,对方一定知道这里人数不多。云长安又响了第二声口哨!躲在林子里的冬至摁住哆嗦的手,试了三下才点着了火折子,引燃了小圆筒。
林子烟雾缭绕,随着风直往路上弥漫。
“云长安在此。”云长安低喝一声。
“捂嘴,闭眼。”那些士兵马上拿出帕子蒙上口鼻,严阵以待。
乱了会儿,四名侍卫又趁机射中数人。而云长安的这些烟雾足能让这些人,这些马失去反抗力,只要他们有露在外面的皮肤,一定中招!
扑通……
第一匹马倒下了。
片刻间,一百多人悉数躺地。
“夫人厉害。”冬至拍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的身子还在不停地抖,说话时牙齿还在打架。
云长安握了握她的手,小声笑道:“别怕,他们没死,就是不能动。我们抓到了活的!冬至有功,别人以后不会轻看你了。”
“不轻看夫人就行,我算什么呀。”冬至的牙继续打架。
云长安挥了挥手,扫开鼻尖萦绕的还未散尽的烟雾,弯下腰,从黑衣人身上取了块令牌。
幸亏只来了一百多人。不然她真没办法拦住他们!一旦这些人带着破冰之物到了城外,后果不堪设想。
“瑞帝就算得到我们要打漳水的消息,又怎么能这么准确地拿准我们凝冰进攻的时间呢?”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背上冷汗直冒。
“对啊,为什么呢?”几名侍卫也楞住了。他们四个都是和玮手下的人,也是慕长情一手栽培起来的,深知此事不妙,他们中间有人给瑞帝传递消息!那些城主不太可能,只要有了反心,瑞帝一个都不会留,他们比谁都清楚,要跟着慕长情,就一定要跟到死,跟到打赢瑞帝为止。慕长情身边的人,都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又怎么可能出卖他呢?
她越想越觉得蹊跷,甚至怀疑起了岚师叔。他是岚师叔吗,还是他本来就是一枚钉在河阳的钉子?
踢踏的马蹄声突然又传了过来,云长安的心猛地往下坠,难不成有更多的人在后面?天啦,她的烟雾不够了!
“先躲起来,”她转身跑进林子里,脑中飞快地想对策。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也得把人给拦下来。
那些人渐行渐近,在倒了一地的黑甲军士的前面停了下来。
“围住!”低喝声响起来,盾牌和长茅围在了那些人四周。
四名侍卫看清来人,惊喜地说道:“是怡清王的人!这样不必担心了。”
云长安的心猛地一沉,来不及阻止他们,眼睁睁看到大步出去的四人被对方射来的利箭射中,当场倒进了血泊中。冬至掩嘴,缩在树边,满眼是泪地看向云长安。她虽知道打仗就是这样,但是亲眼看到刚刚还在一起战斗的人倒在眼前,那眼睛还没闭上,那血大团大团的涌出来,这种滋味,以前真是想也不敢想像!
“搜,还有人在此!”领兵的人大声说道。
数只凶犬突然冲进了林中,直扑向她们二人。
“这里呀,这里!”春分的声音突然炸响,又尖又细。
“上!”领兵的人马鞭指向春分,下了命令,“抓活的。”
“啊……姐姐快走……”春分惨叫了一声,被狗扑到地上,胳膊被撕咬得血肉模糊。
冬至急了,拔腿就扑过去。
“住手,是我在这里。”云长安见状,只能直接走到那些人面前。
“拿下女干细。”领兵人用力挥了挥手,面无表情地下令。
侍卫大步过来,恶狠狠地把云长安摁倒在地。
胖喜从枝头飞下来,用小尖嘴狠狠地啄向摁着云长安脑袋的侍卫。
“拔光这只鸟的毛,拧下它的嘴,削掉它的爪子!”冰冷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云长安大骇,猛的挣扎几下,却挣不开。只见侍卫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迫使胖喜落在地上,慌乱无措地扑打着翅膀。
侍卫抓住了它,揪着它翅上的羽毛用力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