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来的两位副将都是和玮一手提拔起来的。一个周玮,一个方向。
“皇后,云丫她何时可以回女子营?”方向俊脸略红,小声问云长安。他们无令不得随意去河边,慕十一在那里装机关道,擅自靠近者都要受罚。
“她要去盛京呢。”云长安笑着点头。
“末将想请旨同去。”方向的脸更红了。
“方副将,你打得过云丫吗?”关泠湮好奇地问道。
“末将当然不能打云丫……”方向一副害羞样子。
“方副将这样子还真可爱呀。”关泠湮笑出了声。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捂了捂脸,走到一边假装去帮着拿东西。
若是以前,她哪敢这样说话!
呸,全是那几个不正经的把她给带坏了!
“多谢公主。”周玮接过关泠湮递来的盒子,彬彬有礼地说道。
关泠湮抬眸扫了他一眼,匆匆别开了脸。
这些将军里面,周玮看上去是最文雅的一个。哪像和玮几个人啊,永远大嗓门,震得人耳朵疼。
“对了,玮副将,这令牌你拿着。本将军最讨厌收拾东西,你把数目记好,要是弄错了,你赔。”和玮大大咧咧地说完了,又寻机拉了拉罗裳的手,这才大步往外走。
周玮走在最后面,摁了手印,拿了清单,拎起最后两只盒子。
“这位玮副将很少跟着和将军出来,今天这是头一遭。”柳尚宫收拾好东西,笑着说道。
“我听说,他是瑞帝时最后一次大考的第十七名。文武双全,长相也英俊。因为守孝,没有进京殿考。幸而没去,不然就成了佳后手下的人了。”罗裳说道。
柳尚宫想了想,看向关泠湮,“他刚刚怎么总朝公主看?”
“你眼花了吧。”关泠湮啐道:“今日怎么总拿我玩笑?怎么,时时提醒我是下堂妇?”
“我哪敢哪!”柳尚宫不敢再扯这事,赶紧过来向她赔罪。
关泠湮闷闷地收好东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罗裳看着一直不出声的云长安,轻声问:“你安排的?”
“人家来求我家帝君的。”云长安头也不抬地说道:“昨晚上他我说了这事,让我看着办。我琢磨着,泠湮性子好,凭什么要为那臭厮犯的罪孤单一辈子?若有一个真心的,不妨试试看。别的男人我不敢拍胸膛,但是我家帝君手下的,我绝对觉得好。比如和玮,比如方向……哪一个不好?”
“可是……周玮比公主小四岁。家中独子……”罗裳轻轻地说道。
“周玮自己不在乎,关旁人何事?”云长安反问。
罗裳点头,“倒是对……就怕泠湮的心伤得厉害,不肯往前走。”
“那就看周玮的情字到底有深。若是真心的,追逐一辈子也甘之若饴。若是不够深,拒了一两回也就罢了。你情我愿的事,我只管引见,其余的事,看她们的缘份。”云长安在帐册上盖好印,笑眯眯地抬头,竖着两根手指说道:“我既然为后,就一定要照应我的姐妹,不然你们白与我相好一场。”
“沾光、沾光!”罗裳笑着点头。
“好说、好说。下个月少扣我几两成不成?”云长安白了她一眼,让人抬进她的轮椅,“本后走了,别送。”
罗裳带着柳尚宫一行人,整齐地行了礼,目送她远去。
“皇后好精明呢,她每次来,我都好紧张,生怕做不好事被她怪罪。”柳尚宫舒了口气。
罗裳笑笑,轻拍她的肩,“她好着呢。”
——
街上贴着悬赏告示,捉拿慕轲寒。能掩掉香气的只有恶臭,慕长情让人去每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找,又过去了一天,还是没有进展。但云长安真不担心,她配的药,在耗子和鳄鱼那里试过了,三天必死。慕轲寒就算是躲在臭水沟里,也那是死路一条。正好,臭人死在臭水里,绝配的下场。
云长安找到慕长情的时候,他正站在高台上,一手抱着公主,一手握笔批折子。小太监高举着折子,他批完一个,马上捧起另一个。高台下,准备前去盛京城的侍卫正在抓紧操练。
“皇后娘娘,小公主一刻也不肯离开皇上。皇上呢,又时时宠着,但凡她一哭,马上又抱又哄,小公主如今都不让奴婢抱了。”乳娘跑过来向云长安倒苦水。
云长安眯了眯眼睛,小声说道:“我家帝君抱孩子的模样也很英俊迷人呢!”
乳娘楞了楞,扭头看向高台上。慕长情龙袍加身,高大挺拔,确实迷人。
“我家帝君还真是喜欢孩子。”云长安笑嘻嘻地说道。
你家帝君……
乳娘抿抿唇,敢情她方才话的话,云长安一个字没听进去。
“两日后他们出发,皇后你看看,还有哪里要注意的。”慕长情看到了她,朝她招手。
此去盛京甚为凶险,所以挑选的都是最精悍的侍卫。水性要够好。
云长安一眼看到了在远处站着的朝岚。
他还没走!
“师叔觉得如何?”她到朝岚面前,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朝岚拧拧眉,哑声说道:“地宫入口随季节变化而不同,冬季入口在多罗宫。”
“是吗?”云长安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里就是锁着他母妃尸骨的地方。”朝岚看向远处的慕长情。
“多谢师叔。”云长安歪着脑袋看他,小声说道:“师叔可否告诉我,你的武功是谁废的?”
“我自己。”朝岚垂下眼皮子,低低地说道:“为给瞳风续命,我找到了方园,以废去武功为代价换来续命之药。并与他打赌,你们一定会救瞳风。但是药的期限只有两个月。如今大限将到……皇后,就此告别了。”
他退了两步,朝云长安拱拳。
云长安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她不是神仙,拿不出灵丹妙药。她想看看瞳风,但山高路远,瞳风在此时的她心中还没到让她丢下这些事去看他的那种感情……
可能瞳风也不会想到,梨花盏非但不能拉近二人的关系,反而把二人越推越远了。
“保重。”云长安拉了拉朝岚的手,轻声说道。
人有聚散离合,此去后,或许再不能见。
朝岚也朝她笑了笑,感叹道:“云家有你,大幸。”
“原本师叔也是云家人。”云长安说道。
朝岚退了两步,朝她深揖到底,“皇后娘娘,珍重。”
云长安安静地看着他,嘴角紧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后,皇上问出什么事了?”侍卫匆匆过来,小声问道。
“没事。朝岚告诉我,冬季暗宫的入口在多罗宫。”云长安收回视线,回到高台下。
侍卫们操练勤奋,按这样的进展,盛京城之事应当顺利。
“皇后嫂嫂。”慕十一从高台下钻出来,笑着叫她。
“怎么每天换个称呼。”云长安扫了他一眼,视线回到了大坪上。
“听说,晚上女子营要与禁卫营比武?”慕十一跳到木栏上坐着,从随身的小瓶里拿出参片往嘴里塞。
“你若累了就去休息。”云长安看着他削瘦的脸,心疼地说道:“怎么光吃这个呢?”
“你不懂,我是觉得甜,好吃。”慕十一蛮不在乎地说道。
云长安抓着他的手腕听他的脉膊,一如既往地乱。
“放心,死不成。”慕十一往她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晚上比武,让我禁卫营参加可好?”
云长安觉得有必要与他谈谈云丫的事。据她观察,云丫每日戴着方副将送的耳坠子,似是接受方副将的情意了。再者,慕云玺确实太小了。
“你又不会武功。”她摇摇头,轻声说道:“若受伤了,你七哥会责备我。”
“他责备你?他不怕回屋后被你赶到地上睡呢?”慕十一没心没肺地大笑。
“你一边笑去。”云长安也笑。仔细想想,自打慕长情从邺王宫把她带回来,连对她大声说话都没有过,更别说责备了。
“好嫂嫂,你心疼我,就让我去参加吧。不然我死了也不甘心。”慕十一揪着她的袖子央求她。
“你还是个孩子呢。”云长安戳他的脸,“认真长大了,我给你说一个好媳妇儿。”
“你瞎想什么呢?”慕十一瞪她,一脸不高兴,“我又不是去找媳妇儿。”
“你不是……云丫……”云长安楞住了,她猜错了吗?
“我是喜欢和她玩儿,那我也没说让她当我媳妇儿啊。”慕十一嘀咕道:“我喜欢和女孩子玩。”
云长安拍慕十一的额头,“行,我给你找好多女孩子陪你玩。”
“我要女子营的。那些扭扭捏捏的我可不喜欢。”慕十一指女子营的方向,又露出一脸快活的笑,“她们好玩。”
慕家的男人真是与众不同!
云长安咧咧嘴,郑重地点头,“本后允了,你晚上去吧,被打哭了可别找本后。”
慕十一乐呵呵地跳下木栏,撒腿就跑。
慕长情往下面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去了,你觉得还能比武?”
“那不比武,比什么?”云长安好奇地问道。这事挑明了是比武招亲,女子营里好多姑娘正是婚配的年纪,哪个女孩儿不爱俊俏英雄的男子?哪个少女不怀春?虽然每天风里雨里骄阳里打滚,可不妨碍女子营的姑娘们想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