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的印象里,周久安不会做饭。
所以当他端出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时,她几乎是震惊的。
周嘉屿早早洗好手坐在餐桌边等好了,小脸上充满期待。
“这都是你做的?”幼宜简直不敢相信。
“不然我这些年靠西北风活的?”周久安淡淡说了句。
幼宜决定保持沉默,她还是少说话赶紧吃完饭离开比较好。
“爸爸,你明天还要上班吗?”爸爸在的时候周嘉屿是个小话痨。
“这周休息。”这周不用他值班。
“那明天可以去博物馆吗?”周嘉屿兴奋地问,“爸爸我们好久没去了。”
周久安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明天不行。”
周嘉屿的表情失落起来,“可是爸爸,你上周就答应我了。”
结果因为要检查长治区部分餐厅的消防问题耽误了。
“这周爸爸有事情。”他要回一趟部队。
“好吧,那下次再去。”周嘉屿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爸爸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改变不了,不会吵着闹着一定要大人答应。
幼宜有点心疼他,于是问:“周嘉屿,你爸爸没时间陪你去,你可以让妈妈陪啊。”
此言一出,周家父子俩同时抬眸看她。
有那么一瞬间,幼宜差点以为她成了周嘉屿的妈妈。
周嘉屿看了一眼爸爸,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周久安倒是开口了,“他妈妈不在。”
幼宜尴尬极了,她这么急着操心别人的家事干嘛。
吃过饭后,尽管幼宜一再拒绝,但周久安还是坚持要送她下楼。
正值七八点,不少住户吃过晚饭出来散步消食,电梯停在十七楼时已经有不少人了。
周久安先走进去,刚好将幼宜和其他人隔开。
大家都在安安静静等电梯到一楼,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哟,这不是十七楼的小周吗?好久没看见你了。”
说话的是一个棕色卷发,大约五十来岁的阿姨,住在二十三楼,小区的居委会主任。
周久安回答得客套,“张姨,最近工作忙,不常回家。”
“也是,消防员嘛,大事小事都忙,”张主任点点头,视线落在他身边的幼宜身上,“这姑娘是……你对象?”
幼宜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误会大了,正要解释,周久安比她先一步开口,“不是,是我儿子的班主任,今天来家访的。”
“原来是老师啊。”张主任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幼宜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就发现了不对。
难道同一栋楼的住户不知道周久安已经结婚的事情?
能误把她当成周久安的女朋友,该不会这位张姨从来没见过周久安的妻子吧?
正胡思乱想着,电梯到了一楼,张主任出去前意味深长地拍拍周久安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幼宜没听清,只听见周久安含笑回了句,“快了。”
快什么了?
幼宜还没想明白,手机响了。
电梯门关上,继续向下到达地下停车场,周久安面无表情地说:“听不见?”
幼宜这才听见,抓过包掏出手机,一个陌生的国外号码,显示地英国。
她微微蹙眉,疑惑接起。
手机那边却是熟悉而清朗的嗓音,幼宜一怔,竟是季晏礼。
他的嗓音低沉而愉悦,“小宜,我马上要回国了。”
☆☆☆☆☆
周六,周久安一大早就出了门。
离开前他给还在熟睡的周嘉屿留了纸条,他今天回不来,汪晓倩会来做饭。
将纸条贴在周嘉屿的衣服上,他起床穿衣服时就能看见,周久安起身离开,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又返身,在儿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随后他下楼,驱车前往曾经待过的部队。
到达n市时是下午三点,a市已经进入寒冷的深秋,n市的气温还高达二十几度,大街上来往都是穿着短袖的行人。
下高速后,周久安将车停在路边,进了一家临街的花店。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花?”花店老板在修剪花枝,见有人进来后抬头询问。
周久安想了想,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沉,“白菊。”
部队在城郊,周久安来时没通知任何人,他开的是自己的车,又没穿军装,一身黑的西装,门口的警卫直接将他拦了下来。
“什么人?”
周久安降下车窗拿出证件递给他,稍微年长一些的警卫接过一看,毫不犹豫直接放行。
周久安开着车进了部队。
另一个年轻警卫问:“他是什么人?”
老警卫仰头,刚刚还天高云淡的天空突然变得灰蒙蒙的,似乎随时都要下雨的模样。
让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的今天,那一次代价惨重的任务。
“他啊,是特种部队当年那一批成员里最后的独苗了……”
周久安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车进了军营,将车子停在停车场,黑色的库里南和一众军用车比起来分外显眼。
他没拿放在后备厢的那捧花,直接进了办公楼。
连长的办公室紧闭,副连长见了他,问他是什么人。
“副连长,这就不记得我了?”周久安开了大半天车神色有些疲倦。
副连长打量他一番,“你是……周久安?”
“是我。”周久安笑着张开双臂。
副连长冲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反正他已经退伍了,不存在下级违反军纪僭越上级。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副连长大力拍着他的肩膀,“我以为你早把我们忘了呢。”
周久安笑容无奈,“我哪敢?明明每年都来看过你,是你自己不在,对了,连长呢?”
“连长去军区开会了还没回来,”副连长给周久安倒了杯水,“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周久安接过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虽然不能在前线执行任务,但就在大城市里当个消防员也蛮不错。”
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特种兵和消防员的性质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
副连长叹息一声,“你觉得好就行,我就怕……”
他的话没说完。
他就怕当年的事情对周久安影响太大,会让这小子心里留下一辈子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