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悄然流逝。
幼宜和周久安,已经在地下室待了将近两个小时。
周久安也就算了,他身体素质素来强韧,曾经光着上半身在零下二十度的冰天雪地进行抗寒训练,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但幼宜不一样,她素来怕冷不怕热,一到冬天手脚都是冰凉的,穿的衣物也比别人多,更别说在幽冷的地下室待上几个小时。
即使紧贴着周久安火热的身躯,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地下室本就氧气稀薄,周久安经受过最专业的训练,在陆特两年,经历过比这更恶劣数十分的环境,短时间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可幼宜只是普通人,没过多久,就瘫在他怀里,呼吸都困难。
“小久,”幼宜连抱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脑袋因为缺氧一片混沌,“我们……还能出去吗?”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氧气稀薄,脑供血不足,她连呼吸都困难,哪还有功夫去想其他的事情。
“别说话,保存体力,”周久安靠着墙壁,低头轻轻摩挲她的脸,“姐姐,相信我吗?”
幼宜迟钝地点点头。
“只要你相信我,我们就一定能出去。”
幼宜努力想要掀起眼皮看他,最后也只是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如鬼魅的脚步声。
☆☆☆☆☆
幼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觉得恍恍惚惚中经历了万水千山似的疲累。
昏昏沉沉间,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人。
平安巷口戴着银灰色蓝牙耳机的男孩儿,一中校门口对她肆意嘲笑的男孩儿,还有电玩城里搂着她低低跟她道歉的男孩儿……
她知道那是她的小久,她朝着他浅笑,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眼前的画面一转,灯光惨白的医院,她蹲在手术室外的角落,看着医护人员推着盖着白布的担架从眼前离开……
可她竟没有悲伤,又觉得置身阴冷与温暖之中,轻轻睁眼,周围是看不清的地下室,眼前是一尊宽阔的胸膛,她抬头,是周久安的脸。
她放心地倚靠在他身上,搂紧他的腰,低低开口:小久,我再也不要离开你……
从今往后,你要跟着我,一辈子都跟着我,明白吗?
周久安问。
好,我会一直一直跟着你……
话语随着眼泪一起滚落,她感觉心口一片酸楚。
眼前的雾气加重,朦朦胧胧中似乎又看到了一张脸,是周久安,他焦急而深情,低沉唤着她的名字,然后又是沈思雨,跟她说,小宜宜你快醒醒,等她努力想去睁眼时,又见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凑近,面无表情地说,别喊了,她死不了。
紧跟着伸手推了她一把。
幼宜惊叫一声,陡然睁开双眼,窗外阳光明媚,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近乎贴上她的,她吓了一大跳,蓦地瞪大双眼,下一秒是歇斯底里的大叫,“啊——”
病床边的沈言赶紧捂住了耳朵,一下子离她八丈远,揉着耳廓龇牙咧嘴地开口:“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精气神这么足?叫得这么大声!”
幼宜一脸懵逼。
时间倒回到幼宜苏醒之前的五分钟。
一直坐在病床守着幼宜的沈思雨在听到医生说她没大碍后彻底放下心,好奇地看着幼宜紧阖的双眼,盯了她安详的睡颜好长时间后眨巴了两下眼,忍不住说了句,“听说人在睡觉时眼珠子来回乱动是做梦的表现,是吗?”
话音落下后有脚步声上前,看了一眼,状似专业地下了定论,“我觉得应该没错。”
“那小宜宜就是在做梦了?你猜她做什么梦呢?”沈思雨一听更好奇了。
脚步的主人闻言后耸耸肩膀,又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的男人,“久安,你觉得她做什么梦呢?”
周久安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大衣和休闲裤都皱巴巴的。
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沈言,大有一副懒得回答他问题的架势。
沈言没得到回答,示意沈思雨让开,坐到她刚刚坐过的位置,仔细观察。
周久安顿时皱紧眉头,嗓音既严厉又不满,“沈言,你离她远点儿,别碍着她呼吸新鲜空气了。”
她缺氧缺得厉害,需要充足的环境。
沈言闻言不悦了,自己刚坐下就挨骂,沈思雨坐在这儿那么久他屁都不放一个?
于是十分不悦地看着周久安,“我又没堵住她鼻子?”
“你废什么话?”周久安目光严厉,压迫感十足。
沈言眼睛里满是不服气。
而身边的沈思雨还唯恐天下不乱,就喜欢看他挨怼的模样,笑得乐不可支,“沈副队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周队长的前半句才是重点。”
要不然怎么她守了小宜宜这么久,周久安一句话都不说?
沈言翻了个白眼,就当没听见,还是坐在原位不动。
反正他向来脸皮厚。
沈思雨也懒得管他,两人又开始研究病床上幼宜眼珠子乱动的现象,尤其是沈言,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几乎都要贴上她的了,周久安顿时不满,刚要上前把他拉开,幼宜突然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沈言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对上了幼宜的眼睛。
而幼宜,紧跟着是一声歇斯底里地惊叫,大有一副见鬼的架势。
沈言也被吓了一大跳。
然后,他就像是双脚踩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揉着被高分贝突然袭击而导致耳膜疼痛的耳朵,冲着幼宜龇牙咧嘴,“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精气神还这么足?叫得这么大声!”
周久安毫不犹豫地把他扯到一边,嗓音愠怒,“你想吓坏她是吧?”
要不是他衣着不方便,他现在只想把这个聒噪的家伙一脚踹出病房。
病床上,幼宜满眼茫然地看着四周。
入目是通体的白,连窗帘都是白色的。
阳光笼罩着整个房间,空气中有轻微的浮尘游弋在几束耀眼的光亮中,中央空调吹动着徐徐热流。
幼宜缓缓起身,长头披散而下,低头看了眼身上,是病号服。
幼宜:“?”
她不理解。
她不是在苏家别墅的地下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