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齐朗,幼宜也在对比过无数份文件后质疑周久安会不会真的弄错了。
没办法,那份周久安说是伪造的签名和其他的比起来实在太像了。
她将两个写有签名的扉页重合,用手机上的手电筒从下面那页纸打上来,两个签名竟然完全重合。
一连试验了十几个,都是这样。
“小久,”事实就摆在眼前,幼宜实在不能理解周久安为什么那么笃定一定是假的,“你真的确定这是假的吗?”
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周久安心里有点不高兴了,居然敢质疑他的能力,脸色臭臭的。
“你别生气,”幼宜一瞧他黑脸了,赶紧揉揉他的脸,软软地哄,“我就是太好奇了,毕竟我真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周久安的脸被她揉得有点红,不自在地咳嗽两声,“你当然看不出来,我专业训练过的。”
“啊?”幼宜惊了,下意识问,“消防员还考这个?”
“你这么笨我怎么放心你当我儿子的语文老师?”周久安意味深长地说。
幼宜毫不客气地蹂躏他俊逸的脸,恶声恶气地威胁,“快点告诉我!”
“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周久安好心提醒。
“军人嘛。”幼宜想也不想就答。
“那不就得了,”周久安拉下她的手,“脸快被你揉坏了。”
“长得这么帅就该多欺负欺负,”幼宜喜滋滋地搓搓手,“手感真好。”
“毁容了你负责?”
“那我再找个帅哥。”
周久安阴恻恻地盯着她,“你试试。”
幼宜撇嘴,“真当我不敢啊。”
“那我就变成孤魂野鬼缠着你,吓死你的新男朋友。”
“幼稚,”幼宜无语地翻个白眼,回归正题,“你当兵还学笔迹鉴定?”
“一般部队不学,”周久安语气淡然,“但陆特每个人都要学。”
后来幼宜才知道,陆特队员有一次执行一项拿回机密情报的任务时,被敌方提前知晓了计划,敌方将计就计,伪造假情报引诱陆特队员落入陷阱,导致那一次任务损失惨重,后来便要求每一位队员都要掌握精湛的笔迹鉴定技术,周久安更是从入队开始就一直在学习,他学什么都很快,鉴定笔记的能力一度超过专业的鉴定专家。
所以他才一眼看出来两份签名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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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助理,谁告诉你我要送到专业的机构鉴定了?”
齐朗一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模仿的签名就连最专业的机构都鉴定不出来,对吧?”周久安仍旧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大少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齐助理你忘了,我曾经是陆军特战队的一员,”周久安的嗓音蓦然沉冷下来,“陆特的鉴定专家只会比那些所谓的机构更加专业,连我都能看出来这份签名的伪造的,你觉得等我送过去之后,他们会看不出来吗?”
齐朗一瞬间面如死灰。
“齐助理,你在我爸身边辛苦工作二十几年,我相信你的为人,”周久安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我不管你当初伪造签名的目的是什么,都请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说出来,因为这关系到我爸的声誉,也关系到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能否获得真相。”
话毕,他伸手轻轻拉过幼宜的手,“我的女朋友,许幼宜,她是许如清的女儿。齐助理,你确定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齐朗眼神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幼宜,“你,你是许总的女儿?”
幼宜眼睛尖,注意到他表情不对,“齐助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齐朗摇头,“许总的死只是意外而已。”
“你——”
周久安打断了幼宜接下来说的话,“齐助理,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事?”
“许如清当年在赶赴施工现场前曾接到一通电话,是用我爸的手机打过去的,”周久安点了点茶几上的文件,语调缓慢地开口,“齐助理,我不知道这份文件你还有没有印象。当时签署时,需要和乙方电话沟通,这份文件是你签的。对不对?”
齐朗知道已经瞒不过他了,索性缓缓点头承认,“是。”
“那么我能不能认为,在你签署这份文件的时候,使用了我爸的手机?”周久安一字一顿,“在来找你之前,我查了这一天我爸的所有议程,这份文件签署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当时他正在开会,而许如清接到电话的时候则是下午五点,你完全有时间,也有机会这么做。”
齐朗浑身一哆嗦,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埋藏那么多年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被周久安轻易挖出来了。
“电话是你打给许如清的,施工现场的确出了事,只是你把事情描述得非常严重,许如清听认出了你的声音,”周久安几乎是一比一还原了当年的场景,“而你以苏建峰正在开会无法处理为由,恳求许如清先去现场处理情况,作为苏建峰最得力的助手,他当然不会怀疑你话里的真实性,所以他开车赶往了现场,在半路上遭遇了泥石流,当场死亡。”
一旁的幼宜听完,早已泪流满面。
许父去世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她依然无法接受。
“是,”齐朗面色颓废,仿佛一瞬间苍老十岁,看起来像已经年过六旬,“电话是我打的,也是我让许总去的现场,可是我没想到会发生泥石流!我也不想他死的!”
说到最后,齐朗已经是情绪激动地大喊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骗我爸爸?”幼宜再也受不了了,蓦地站起身,尖声质问,“他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害他?”
“我没想过许总会死,”齐朗痛苦地抱着头,“我只是,只是按照那个人的命令做事而已,如果我不这么做,我的老婆孩子就会死!他绑架了我的老婆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掉!”
“那个人?”周久安目光冷冽,“是谁?”
齐朗弯着腰,紧紧地揪住头发,整个人看上去痛苦不堪。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目光浑浊杂乱地盯着周久安,嘴唇发白,声音苦涩,“你的二叔,也就是现在的苏董事长,苏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