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说完,就像是生怕两位长辈想不起来似的,又补充道。
“哦对了,他的外公外婆是——”
“我想起来是谁了,”舅妈神情凝重,“幼宜,你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十年前我是他的家教啊,”幼宜笑道,“舅妈你忘啦?还是你介绍我去的。”
舅妈当然记得。
“他都结婚生子了?”舅妈诧异,“我怎么从来没听周教授他们提起过。”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他的孩子是领养的去世战友的,没结婚,也没离异,就是单亲爸爸。”
“我以为你被骗了呢,”舅妈头疼地靠着沙发,“没想到会是周教授的外孙。”
就凭周教授和陈教授的名声,教出来的外孙也绝对不可能是那种隐瞒自己家庭的男人。
幼宜解释清楚了,也松了口气,“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那也不行,”舅舅也想起来了周久安是谁,皱着眉头,“就算周久安是单身,你知道他的孩子不是亲生的,但外人不知道,万一你们俩继续在一起被有心人看见传出去,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幼宜,你是语文老师,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幼宜叹了口气,“舅舅,我和周久安都不是在意外人眼光的人。”
“你是不在意,那你有没有想过,上一次是举报信,下一次就是直接把你开除?”
幼宜一下子哽住。
“幼宜,只要不是破坏别人的家庭,你和谁谈恋爱我都不管你,”舅舅拍了拍桌子,“但是你也要为你的生活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和周久安的关系和身份都被曝光,你觉得外人在意的是事实真相,还是一个八卦笑料?”
“是啊幼宜,”舅妈也跟着一起劝,“你和周久安怎么样我跟你舅舅没意见,但是你得顾及你现在的身份啊,你是老师,他是学生家长,你们俩身份就不合适,你明白吗?”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幼宜深呼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舅舅,舅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能感觉得出来。但是我是不可能和周久安分手的,因为一些事情我们已经错过了九年,这九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如果仅仅是因为身份的问题,你们就要让我离开他。对不起,我做不到。”
……
幼宜走后,舅舅舅妈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舅舅重重地叹了口气,“茹萍,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舅妈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幼宜不是说还没告诉姐吗?咱们先跟她说说吧,看她是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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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平成三小不用上课,和幼宜一起来学习的五小老师们都回了a市。
幼宜没回,她坐公交去了洋房区。
下车后,幼宜抬眼看了一下天空。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
就是不知道外公外婆在不在家。
循着记忆左弯右拐走到周家老宅,幼宜站在栅栏外,恍如隔世。
九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
外公外婆都喜欢侍弄花花草草,院子里的花开得极艳,尤其是那一簇铃兰,清丽婉约,风姿迷人。
唯一和九年前不一样的是,原本的栅栏小门换成了铁门,白色的外漆风干不少,碎屑剥落后露出里面黑色的铁,有的地方已经生锈了。
铁门上了锁,没有门铃,幼宜站在门口,拿起锁头轻轻敲了敲。
她扬声问:“有人在家吗?”
连问好几声也无人回应。
幼宜想起周久安说外公外婆总是喜欢结伴去买菜,估摸着这个点应该还没回来,准备蹲下来等。
刚一转身,里面大门传来响动。
她回过头,竟是外婆听见声音开门出来了。
“谁啊?”
“外……”幼宜想喊“外婆”,又怕外婆年纪大了早就认不出自己,改了口,“陈教授,我是来看望您老人家的。”
外婆虽然年逾八旬,但老太太仍旧精神矍铄,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三两下走到铁门边,打量着门外的年轻女人。
“你是……”
幼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是她当初抛弃了周久安来着,外婆不会怪她吧……
幼宜还没纠结完,外婆却已经认出她来了,面露惊喜,“你是小宜?”
幼宜只好尴尬地点头,“是,外婆。”
“快进来快进来,”外婆马上打开门,“哎哟,几年不见,长成大美女了。”
“哪有,外婆,这些年您和外公好吗?”
“好,好得很,”外婆热情地邀请幼宜进屋,朝里面扬声喊,“老头子,看看是谁来了!”
正在练书法的外公收起毛笔走出来,第一眼没认出来幼宜,又回书房找来老花镜戴上,才看清了幼宜的脸。
“这是……小宜?”
幼宜赶忙走过去扶着他,“外公,是我,您身体还好吗?”
外公的回答和外婆一样。
两分钟后,幼宜和外公外婆面对面坐下来。
外婆一看见她就想起过年那通电话,还真起作用了,这不就让她见到外孙媳妇了吗?
“外公外婆,我这次来呢,一是看望您二位,二是有事情要说。”
外婆越看幼宜越喜欢,瞧瞧这标致的模样,真是便宜她那个不成器的外孙了。
她连连道:“你说,你说。”
“我现在是嘉屿的语文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幼宜谈起周久安莫名有些心虚,“然后我和小久,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本以为外公外婆听完应该会流露出震惊的反应,谁知外婆笑眯眯地说:“我们早就知道了。”
幼宜:“???”
早就知道了?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