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的红并未让于秋婉绝美的脸上沾染任何喜色,在她心里这场婚事就如同这不合身的喜服一般,都是在凑合罢了。
“嬷嬷不用再理了，不合身而已,误了吉时就不好了。”于秋婉只想早点做完这场满是利益的戏,并不在意这其中的细节,结果达到都是一样。
“罢了,只能这样了，奴该送小姐出去了。”
红色的秀花盖头掩盖了一切,从始至终她都把自己当作一个木偶,任人摆布,听从指令,当然除了对堂上那个虚伪的人行礼。
尽管身边一再有催促的声音,她都没有任何反应,直接转身就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宾客。
成婚的主场才是太子府,前面只是做做场面让新娘告别家人。
别说跪拜告别,她表面的礼都不想做。保命而已,不成婚会丢性命,对着虚伪到她厌恶的人行礼告别又不会。
太子府的婚宴无疑是热闹的,即使是于府这边也邀请了不少人。于秋婉这样的举动,对于在座的众人来说不仅觉得于府丢尽脸面,也觉得太子妃非常的无礼。
可是于秋婉在乎吗？她不在乎任何事情,要不是祂的承诺和身体的逐渐好转让她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她才不会嫁。
没有新娘别说哭嫁,连礼都不做其他人又有什么办法,婚礼反正是一定要按时进行的。接亲的奴仆接到新娘就离开于府了,留下了气氛尴尬的于府。
好在之后的所有流程于秋婉都是按照流程来的,没有出任何差错，大家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都放下了。婚礼举行不成功首先遭殃的就是这些下人了,他们比任何人都害怕出错。
刘昱辰招待完宾客就回婚房了，喝完交杯酒后所有下人就退了出去,就留两人就坐在床上。
大红的婚服让本就容貌出众的他更加俊逸非凡,行止间更是透漏的尊贵的气质。
他本想用喜称将新娘的盖头揭掉的，却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声了。
“这场婚事本是无奈,是我不愿的,殿下大可休了我。”她一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悦耳动听的女声让刘昱辰拿着喜称的手一怔。
“嗯,孤知道了。”他知道婚礼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对于这个性十足的太子妃他的包容心还是很强的。
“你既不愿孤便不碰你,休要再提休弃一事。”见过生死的刘昱辰看待自己这个太子妃像是看待一个任性的孩子,他可以纵容她,却不可按照她的心意来。
无关其他,嫁到太子府就是已经他的人,不管是他的骄傲,还是他受过的教育都不可能让自己太子妃离开太子府。
待于秋婉听到这温和至极却又无法反驳的话语后她头上的盖头就被掀开了。
视线一亮,她首先就下意识望向自己面前的人。
猝不及防的印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惑人心弦的容颜。
烟拢的眉,含情的杏眼,眉眼却含着几分孤傲的冷。一副绝丽的美人皮囊让他不禁着了迷,一向矜贵自持的他眼底皆是痴色。
看着眼前这个着红色喜服年轻贵气的男人眼里出现了她所熟悉的神色，她恍然又无谓,甚至有些倦怠。
“我累了……”在他的注视下她想站起来走向一旁梳妆台。
许是坐久了,亦或是身体虚弱的原因,她一站起来就眼前一黑,幸好刘昱辰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
佳人在怀,暖香袭人,他如坠瑰丽的幻境。
他的心鼓跳如雷,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这般热烈、誓死不渝的情感突然汹涌而来。原来世间的情爱都是突然降临的，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理由。
于秋婉别说反抗了，等她缓过神来他已经帮她把头上繁重的装饰给去掉了。眼前丰神俊朗、姿容绝佳的男子温柔至极地帮她把脸上的妆容去掉,她的心仿佛是一滩死水一般起不了任何涟漪,甚至想要逃避。
他似乎看出她眼里的抵抗和排斥,他眼中的难受一闪而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帮她洗漱的动作。
没有丝毫装饰的盛世美颜,如同秋水芙蓉般清艳绝伦,甚至比刚才盛装打扮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情。
只是那衣袖下瘦骨嶙峋的双手不免让刘昱辰大吃一惊,苍白如玉的肌肤下清晰可见每寸骨骼的轮廓。
身体孱弱,不受待见,从小被人丢在乡野。这时他想起那一条条流言蜚语竟是她所受过的折磨,他的心顿时如受刀割。
“累了就休息吧……”刘昱辰怜惜温柔地对她说道。
于秋婉对于这莫名的柔情有些别扭,她在他的帮助下盖好被子就自顾自合上了眼,不想再想其他。许是这场婚事耗尽她的所有心力，她很快便陷入了深沉的昏眠之中。
第二日清晨,好在之前知道她身体不好就早早让太医在呆府里,久久不见自己太子妃苏醒的刘昱辰赶紧招来了太医。
“这都晌午了，为何太子妃还醒不来？”见太医把了许久的脉都不见回话,刘昱辰忍不住询问道。
“回殿下,太子妃脉象虚浮无力,按理说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之像,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脉象虽虚弱却平缓规律,似是有生机,很是奇怪。”太医低头面向刘昱辰回道。
刘昱辰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太医一会儿说油尽灯枯,一会儿又说还有生机,弄得刘昱辰有些懵,不过这些听上去都凶险万分,他不由地担心起来。
“就是太子妃暂时可能没事,却不知道何时会醒来。”太医也是竭尽全力去解释,可是这脉象实在奇怪,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之后有何医治调理的方法吗？”刘昱辰心里虽焦急却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不会胡乱威胁他,让他保证一定要治好太子妃,只能询问他有何方法医治。
“这……唉……先天之疾,外加长期吃得不好，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天垂怜，想要根治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只能慢慢以滋补的药材调理身体，希望能得以好转一些。”
先天体弱，长时间都营养不良,这些都让刘昱辰
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很难想象她之前是过的怎样的日子。
他无力地扶着床沿坐了下来，低头说道:“该怎样调养太医自己看吧,府里的药材随便调用,若是有缺,尽管和孤说。”
接着他挥了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不知过了多久于秋婉才悠然转醒,看着陌生的床顶,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她望向出声的地方,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身上那精细贵气的服饰。
发现天色竟然有些暗沉,她才意识到自己睡了多久,忽视他端到面前的瓷勺,开口道:“太子殿下，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山野村妇,并不是什么高门于府的夫人,我的父亲也是一个抛妻弃子,利益至上的小人。”
她的语气淡淡的,不像是在谈论自己,就像是在说天气怎样似的。刘昱辰将手中的碗勺放下,他理了理她身上的被子,又看了一眼她直做在床上单薄瘦弱的身体,又默默拿了个绵软的枕头给她垫在背后。
做完这些他才体贴回答了一声:“嗯。”
“我的身体不好，肯定是为你们皇家添不了子嗣,娶我这样的废人没人任何作用。”于秋婉接着开口道。
“我不需要什么外力支持,子嗣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至于于大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让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的。”她对一切都不在乎的声音，让他心一疼。他没有再自称“孤”,想离她更一步。
今天他就一直在盘算他们未来该如何,以她的身体别说不能生，就算是能生他都舍不得她受苦,至于孩子……
他不是还养着一个废人弟弟吗，是时候发挥他的作用了。于铭文这个小人他更是不会放过。
“你不是废人，是我最珍贵的宝物。”他微微一笑,声音低沉温柔,俊逸的五官分明且冷俊,星辰般明亮的双眼却满含柔情,想让人溺在里面。
于秋婉气结,他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给他洗脑,像是吸了毒品一样，她说什么他都赞同。
似是不想看见他这般被迷失神智的模样，她默默别过头去。
她这般疏离的举动让他有些难过，但是他仍然耐心地轻哄她吃些东西。
太子大婚后有三天休假,虽说他们除了同寝一室之外他并未有其他逾越的行为,可是她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她不讨厌这个太子,也说不上喜欢,他过多的热情有点让她吃不消。
她身体不好他就嘱咐下人不要去打扰她休息,她不喜欢吃饭他就让厨房变着花样给她弄吃的，她讨厌喝药他就像哄孩子一般哄她喝药。他身上像是随时揣着蜜饯点心似的,她总是时不时在接受他的投喂。
拒绝不了,想要骂他又找不到说的她也没有骂人的经验和习惯。打他就更别提了，她这把风一吹就要散的骨头能有多少力气。
她给他冷脸他都不在乎,就像没有脾气的泥人一样,现在她一看见他那张笑的温和的俊脸就发怵。
这三天她一睁眼就是他,他几乎无处不在。终于他去上朝了,一向感情淡漠的于秋婉竟也生出几分放松的情绪,实在是他粘的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