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绿道:“你饿了好长时间了,突然吃这么多肠胃受不了,只能先吃一点垫着,等待会儿饿了再吃。”
原来是这样,陈卡刚松了口气,就见穆浩初的目光如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声音冷漠地道:“以后不许用这种语气跟夫人说话!”
“哦。”少年长久混迹在市井之中,最是知道人情世故,懂得看人脸色,先前他敢跟舒绿那样说话,是因为知道舒绿不会将他怎样,但是现在穆浩初眼神冷冽,他毫不怀疑,穆浩初真的敢对他动刀子动枪,而到时候舒绿那个黑心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护着他的。
陈卡答应了一声果然不再提吃的事情了,而是乖巧地叫:“姐夫,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听他叫姐夫,穆浩初冷凝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向舒绿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舒绿点点头,并没有起身,目送着他往前面去了。
她也没有继续再跟这个少年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吃着早餐。
少年见她不搭理他,索性坐到了她面前,反正大家都是要把话说开的,这样憋着反而难受。
“喂!”少年叫了一声,“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了。”舒绿头也没抬。
其实何止是他的名字,就连他的籍贯,他这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事他们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也不会冒险放一个惯偷进门,还好菜好饭地招待他。
事情查证之后,证明这少年虽然惯于偷窃,却并没有说谎,他的父亲真的叫陈源,据说是十几年前被一个采茶姑娘救回去的,在路上遇到了土匪,受了伤,摔断了腿,而且似乎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村里人都嘲笑那个采茶的傻姑娘,说她捡了个女婿是个傻子又是个瘫子。
因为后来陈源伤好了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且也想不起来自己以前的事情。至于陈源这个名字,那时候他身上唯一的一样的东西是一块金怀表,上面刻了两个字——陈源。
所以采茶女断定他肯定是叫什么名字。
他们那时候生活很艰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采茶女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卖掉那块金怀表。
若是她卖掉了,说不定陈老爷子一直派人寻找,也就找到了。
想到这里,舒绿不禁叹口气,她的阿娘和阿爸就这样分开了,而她阿娘当时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了,明明就在明都,明明生活困苦,却也没有再回霖州,没有再回陈家,反而嫁给了舒承做小妾。
现在她阿娘已经死了,而舒承也因为染上了大烟瘾命不久矣,这个真相将永远也没有人知道了。
舒绿又叹口气。
陈卡不禁啧了一声:“你别总是叹气啊,你说吧现在我怎么办?”
舒绿抬头看他:“什么怎么办?你想怎么办?”
“不是,那个,总该有个认祖归宗什么的吧?”
舒绿笑了一下:“你有什么凭据说你是陈家的子孙?”
陈卡摸了摸怀里,突然神色惊慌地道:“哎呀,你有没有看到……”话没说完,就见舒绿手上拿着一只金灿灿的怀表。
这个怀表有些年头了,上面的金子虽然保养得好,但是因为久经岁月,到底有些黑了。
“哎呀,你偷我怀表!”
舒绿噗嗤笑了:“你一个小偷,还怕别人偷你东西?”她晃了晃手上的怀表链子,“你凭什么?就凭这个破坏表?”
一个怀表确实不能说明什么,就算这上面有陈源两个字,但是也不能说明那个落下山崖被采茶女救了的人就是陈源啊。
一来他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二来当时那么多人都死了,而她阿娘在逃跑途中遇到了舒承才活着,怎么那么巧,陈源就在那时掉下了山崖并且还没有死?
再说了这怀表也有可能是别人从陈源那里偷抢来的,毕竟陈卡这小子现在会偷,想来也不是一两年就练成的,没有师父哪有那么容易练成一门技艺。
而陈源,她的父亲,当时是金刀会的大少爷,唯一的大少爷,会去干偷鸡摸狗这种事情吗?
舒绿决定这件事先缓一缓,先去老爷子那里问问再说。
陈家唯一的少爷是什么待遇?相信陈卡就算年纪小也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况且他还有了舒绿这个有权势的姐姐,就算以后金刀会是陆铭久当家,他在霖州也能横着走,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
舒绿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缓缓地擦了擦嘴巴,目光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