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你想表达的和对方感受到的，根本是两个样子。
姜域看着甘沛霖，他以为他所想的，她都能明白。可是好像，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意。
“姜域。”甘沛霖见过吴为之后，心里就不安宁。这时候看着他，惶恐在慢慢的加深，一点一点的侵蚀她心。“你不能伤害他。”
“你这是求我还是威胁我？”姜域凝眸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不痛快。
甘沛霖唇瓣刚微动一下，马上就被对方一个锋利的眼神吓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我不想听会让我不高兴的话。”姜域冷眸看着她：“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甘沛霖微微挑眉：“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很好！”姜域被她气的笑了起来。“有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要走。
“姜域。”甘沛霖急了，三两步追上去伸手去扯他的衣襟。
都没感觉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甘沛霖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甚至没看清楚他的脸，就被他打横抱起来，整个人横在他怀里。
“不要从背后偷袭我。”姜域冷冷的看着她：“会送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了缘故，她脸上的疹子还没完全消退，整个人却消瘦许多。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什么分量一样。
姜域自己说完这番话，都觉得有点过分。
甘沛霖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越向着吴为，吴为的处境就只会越危险。她想和姜域哪怕做一笔交易，不要让他对吴为动手，甚至能帮着他一起铲除晟庆王。可……姜域想要的她给不起。
“怎么不吭声？”姜域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索性将她放到床上去了。
“榆林村你去过吗？”甘沛霖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是和姜域有关的。
姜域正给她盖薄毯的手，瞬间在半空僵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甘沛霖从他的眼神，确定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告诉你的？”姜域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
“不是。”甘沛霖在他要抽回手的一瞬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自己的人无意中发现的。”
“无意中发现？”姜域对她这个解释很无奈。“你自己信吗？”
“我……”甘沛霖死死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我……你……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没想到无意中发现了这个。”
“是吗？”姜域不以为然：“那你为何不直接来问我？”
甘沛霖垂下头，仍然不敢松手。她好害怕，自己一松手，姜域就会迅速从这里出去，跨上栗色的马，召集他的人追杀吴为。
先前陈锐已经打探到消息，吴为领着人出了城。
“怎么？编不下去了？”姜域冷蔑的白她一眼。
“姜域，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甘沛霖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雾蒙蒙的双眼透出了些许的哀怨。“你的人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也有段日子了。想必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也看清楚了。若不是有把握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因为我不能输，更输不起。”
“所以你的筹码压在吴为身上？”姜域觉得可笑：“你了解他多少？”
“可是他比你活的简单许多，不是吗？”甘沛霖凝眸问。
“可笑。”姜域用另一只手在她额头上用力敲了一下。
甘沛霖疼的直闭眼。
“你真觉得，他立下军令状是为你？”姜域只觉得太可笑了：“他为什么要对你和盘托出他的想法？不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吗？利用你的信任软弱，来要挟、钳制我。只是你，宁可被他蒙蔽。”
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甘沛霖凝重点头：“你说的绝对有可能。”
姜域有些诧异，没想到她居然没反驳。
“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也许当时是这个样子，过后就变得不是这个样子。可你和我还有他不是也都一样吗？都懂得如何趋利避害。知道选择什么样的路去走，才对自己有利。利用这件事，本来就是相互的。”甘沛霖凝眸道：“趋利避害，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姜域不免好奇：“那你认为他能给你带来什么？”
“安稳的日子。”甘沛霖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呵呵。”姜域笑着甩开她的手，眉头猛的竖起来：“我一直以为你聪明，看了是我错了。”
他转身要走，甘沛霖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姜域，我知道你想要的绝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锦绣前程。你要的，是登上那座最高的山。”
“不错。”姜域坦然点头。
“可你想要的并不适合我。”甘沛霖挑眉道：“也许我的能力对你来说微不足道。可我愿意尽量帮你达成心愿。只希望你能容我选一条我自己愿意走的路。”
姜域从来没把她和自己的前程放在一起。
从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那种被吸引的感觉是真的。
可是她非要觉得这是一种目的，他看上的就如同吴为看上的一样，只是源自于甘府的势力乃至徐府。忽然觉得特别累，好像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懂自己。
他生她的气，但更气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明白呢。
“你想选什么选什么，与我何干？”姜域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决然离去。
甘沛霖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他了，她的话他也完全听不进去。
看着他走的这么坚决，她身子一软，整个人跌在地上。
脆芯和留兰进来，看她虚弱的趴着，都吓坏了。
“大小姐，您没事吧？”脆芯急的眼眶都红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亏我还觉得他是最心疼您的人。”
“别说这个了。”留兰赶紧将甘沛霖扶回床铺上。“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及时医治总是要伤身子的。大小姐，不如还是按时服药吧。”
甘沛霖神情凝重的说：“让陈锐盯着外头的动静。尤其是姜域那边，如果他出了城，一定要告诉我。”
“大小姐，您先顾着自己吧。”脆芯心疼的不行。
“快去呀，快去……”甘沛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好，奴婢去。”脆芯不忍心看她这样子，连忙退了出去。
留兰侍奉她服了药，看她睡得沉，少不得叹了一声：“真是天意弄人。”
姜域带着陆垚，从甘府出来就直奔榆林村。
这里到榆林村并不算近。出了皇城还要走上半日。
可他心底没灌满的愤怒，鞭子甩的勤，一路上都不曾停下来歇歇。
第二天一早，甘沛霖醒转，问脆芯的第一句话就是：“姜域是不是出城了？”
脆芯点了下头：“是。”
“为什么不叫醒我？”甘沛霖从床上下来，鞋都顾不上穿就坐在了梳妆台前。“赶紧帮我梳妆。”
“大小姐，您不会是想去追大都督吧？”留兰皱眉问。
“我当然要去……”这话说出口，甘沛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罢了，我追上了他又能怎样，仍然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很多时候，咱们想做的都未必能做成。”留兰从脆芯手里接过梳子。“一直都是脆芯伺候大小姐梳妆，不如今天让奴婢来吧。”
“也好。”甘沛霖饶是叹气：“我不该多花精力在这两个人身上。有时候要发生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您别怪奴婢多嘴。”留兰还是决定让他知道：“其实吴家公子并没有您看到的那么简单。”
“怎么？”甘沛霖透过镜子看留兰的表情。
留兰幽幽叹气：“他那身本领，恐怕不是三年五载能学成的。既然耗费了大把的精力和时间，好不容易才练就这身本领，又隐藏的极深，不让人察觉。怎么会就因为跟大都督较劲儿，轻易就在人前暴露出来？二十年都隐忍了，却在时候忍不住了？奴婢总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甘沛霖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想。“他或许不愿意去钦天监做这么个闲散的职位。可他又必须遵从圣旨。若这时候暴露了自己的本领，看似漫不经心，却实则是给皇上出了个难题。果然，姜域中计了，在发现他真实的身份时对他起了杀心，皇上为保全自己的势力不得不出手救他，也就等同于承认他暗哨的身份。”
“对。”脆芯禁不住连连点头：“小姐，就是这样。您能想明白就好。”
“当初让陈锐满皇城的甄选名单，不也是我的目的吗？”甘沛霖温眸勾唇：“都是有目的的，谁也不必谁更清白透亮。不提这事了。三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提到甘婉雲，脆芯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一大早，宫里就来了马车，说是皇后请三小姐为她绣个绢子。”
“看来婉雲很得皇后欢心。”甘沛霖心想，若如此，这事或许能成。
“大小姐。”陈锐在门外低声道：“奴才有事禀告。”
脆芯拿了鞋子过来，给她穿上，才转身去开门。
“吴夫人在府门外求见，说要见大小姐。”陈锐微微皱眉：“因为上她来的事，管家没急着请她进来，让先过来问问您的意思。另外，您让奴才盯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大都督连夜去了榆林村。”
“姜域去了榆林村？”甘沛霖颇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姜域会发疯追上吴为呢。没想到他居然更介意榆林村的事。
“那吴夫人，大小姐要见吗？”脆芯少不得多嘴问一句。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甘沛霖也不是头一回见识她的无赖。“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