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倦的缘故,这一晚,甘沛霖睡的很熟。
黎明破晓前,姜域已经解决了这件事,就想着过来看看她。
上了马车,看见甘沛霖歪着头睡的很沉,那样子的样子莫名可爱。
姜域进了马车,落下车帘。
陆垚赶紧朝留兰飞了个眼儿。
留兰少不得回敬一个白眼儿。
陆垚赶紧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道:“你瞧我说的吧,只要夫人愿意陪着主子共甘共苦,那就什么矛盾都能化解。夫人才给主子出了个好主意,这不是就得了主子的认可。”
“你这叫什么话。”留兰撇嘴:“非要夫人给主子出主意,才能得到认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不想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听你说。”留兰直截了当道:“你赶紧忙你的事情去吧,别在这儿烦人了。”
“烦……烦人?”陆垚一脸莫名的看着留兰:“我哪里烦人了。我还不是希望主子和夫人早些和好。”
“你就是很烦人。”留兰撇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功夫和我说这些。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别漏下什么人。”
陆垚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敢马虎了,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看看。”
目送她离开,留兰才禁不住轻叹了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苦。”
甘沛霖觉得有些热,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居然依偎在姜域怀里,不,这么说不确切。应该是她被姜域抱在怀里,脸颊特在他的胸膛。
她是真的睡的太香了,连姜域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可是装睡真的很难受,明明醒了,又不敢乱动。
姜域沉了口气,缓缓的松开抱着甘沛霖的手。
甘沛霖赶紧闭上眼睛,佯装睡梦中。于是被姜域安置在原来的位置上。
随后,姜域下了马车。
甘沛霖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姜域知道她醒了。却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
于是也只能这么将她安置好。
接下来的几天,姜域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怎么搭理甘沛霖。
偶尔能说上一句话,也都是关乎战事。私底下,两个人几乎没有碰面。
这一晚宿在了不错的地势。一个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山坡上。
进可攻退可守,还能凭借山势藏匿行踪,也让将士们松乏不少。
这个时候,营中的将士们也觉得松乏不少,开始生火做饭。
说真的,自从离开皇城,一路上多数都是干粮充饥。连口热乎的水也很难喝到。亏的是夏日,若要是冬日,恐怕难熬极了。
“大小姐,水准备好了。”留兰笑眯眯的进来。“陆垚特意找了几个人,给您烧了好些热水。今晚,可以好好泡泡澡。”
甘沛霖点头:“天这么热,虽然久不久的用冷水擦身,还是不如泡澡舒适。身上总有一股汗味。”
“才没有呢。”留兰笑的合不拢嘴:“小姐身上,只有香味。要不,怎么每回您睡熟了,大都督总要过来瞧瞧。八成就是惦记您身上的香味呢!”
“胡说。”甘沛霖脸上一热,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容。
“奴婢哪敢胡说。”留兰正经了脸色,沉眉道:“其实大都督心里真的待您极好。只是有些事,总需要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说到这儿,留兰往前走了一步,脸色有些凝重:“大小姐,您有没有想过,要个孩子。说不定有了孩子,两个人之间多了一份牵扯,日子就会更好过呢?”
“我没想过。”甘沛霖微微一笑:“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正说着话,有戍卫提着热水进来。
留兰指挥他们将热水倒进木桶里,又吩咐再提几桶放在营帐外头备用。
“奴婢给您看着,大小姐可以沐浴了。”留兰歪着头看着一身男装的甘沛霖:“若大小姐学些功夫就好了。这样子,您就可以与大都督并肩作战,成就一段佳话呢。”
“若换做祯兴许可以。”甘沛霖无奈笑了笑:“我年幼时,父亲亲自传授功夫给甘溥洋。那时候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学一些,将来可以向甘溥洋那样,随父亲出征。可是母亲说,一个家,男主外女主内,女人要做的,是用柔软来化解男人的刚强,做他们做不到的事。母亲正是这样子,所以我也没想过再去学功夫。”
留兰点头:“倒也是。大都督武艺超群,身边精兵强将不计其数,也确实不必自己的夫人上战场与敌人周旋。”
“不说这些了。”甘沛霖让留兰帮着宽衣,试过水温,高兴的开始沐浴。
留兰卷起衣袖,拿了水瓢,舀了温热的水,轻轻的从甘沛霖的肩上洒下来。
“好舒服啊。”甘沛霖欢喜的闭上眼睛。“好想念府里那个大大的浴池。每次沐浴,一层厚厚的花瓣,身在其中,犹如置身花海。既能享受氤氲的水汽滋润肌肤,又能嗅到淡雅的芬芳沁人心脾。若是……再配上一盏冰凉的西瓜汁,那该多好。”
甘沛霖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帐篷外面有什么响动。
她不禁一颤:“留兰,你去看看是谁?”
留兰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妥,紧忙放下水瓢,出去看了一眼。
“没有什么人啊。”四处查看之后,留兰才快步走进来。“大小姐是不是听错了?”
“没事就好。”甘沛霖闭上眼睛:“能这样沐浴,已经难能可贵了。等下你也来泡泡。”
“嗯。”留兰点头,拿从府里带的胰子搓在掌心,给甘沛霖涂抹脊背。
姜域返回自己营帐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不自然。
他知道陆垚给甘沛霖准备了热水,也知道她这个时候是在沐浴,可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匆匆去她的营帐。
好像就是为了去偷看一样,谁知道才看了一眼,就被她听见声音,赶紧灰溜溜的回来……
“主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陆垚将晚膳端来姜域面前。
姜域完全没发现陆垚进来,整个人还在神游。
“主子?”陆垚觉得他有些奇怪,便凑上近前去看。
一张脸忽然靠近,姜域猛的一拳挥出去,陆垚猝不及防的被打了个趔趄,鼻子瞬间就流血了。
“唔,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啊?”陆垚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属下是给您送晚膳来了。”
姜域这才回过神,有些尴尬的看着陆垚。“送晚膳就送晚膳,你这么鬼鬼祟祟的干嘛?”
“属下冤枉啊。”陆垚捂着鼻子,呜呜哝哝的说:“属下已经说了是来送晚膳的,可是主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属下这才凑近,就挨了这么一拳。”
“行了。”姜域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尴尬,连忙道:“你赶紧去洗把脸,换件衣裳。像什么样子。”
“……”陆垚无奈的撇了撇嘴:“是。”
他出去,姜域才无声的呼了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就那么抑制不住的想她。
姜域拿过膳食,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也不知道她等下吃什么,要不……干脆拿过去一起吃好了。
可是……为什么要他先迈出这一步?
姜域正愣着,甘沛霖忽然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我发现一件事,有点奇怪。”甘沛霖的头发还没干,垂下来还在滴水。她红扑扑的脸颊看着就像刚成熟的苹果,那么诱人。
姜域看着她,好半天都没收回心神。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甘沛霖狐疑的看着她。
“什么事?”姜域正了正脸色,喉结微动。
“那日接济流民的时候,我隐约看见一位夫人手臂上一片红痕,当时有些距离,没大看清楚。现在想想,可能是疹子。方才沐浴,发现留兰身上也有一片一片的红,我有点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和那妇人有关。”甘沛霖的脸色隐隐不好:“如果留兰身上的疹子真的是传染而来,那咱们捆了的那些流民,会不会也有这样传染症?”
姜域扬声唤了陆垚:“赶紧去检查一下被捆的流民身上是否有红疹。”
“红疹?”陆垚也吓了一跳:“是,属下马上就去。”
等待的过程,甘沛霖则了一处安静落座,心里却很不踏实。
如果真的有传染症,还是因为她的主意而在军营总流传,那她岂非成了罪人。
想到这儿,甘沛霖禁不住侧首看了姜域一眼。
姜域同时也看向她,她的脸色有些泛白,唇瓣紧紧抿着。就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又不知道怎么弥补的孩子。那一刻,他的心莫名就疼了一下。
刚想说什么宽慰她,陆垚便急匆匆的奔进来。
“主子,不妙,大半流民身上都有红疹。”陆垚声音艰涩的说:“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看看咱们的将士有是否也用同样的症状。”
“钱昀是否随行?”甘沛霖问。“病向浅中医,兴许这时候还能遏制住。”
“钱昀是御医,不会随大军而行。”陆垚少不得解释一句。
“那……”甘沛霖有些不敢想:“对,我的血百毒不侵,是不是可以用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