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没有?”
随着简明源的问话,司机老张朝远处望去,一个瘦削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正是腿脚有些不便的夏知梦。
原来少爷在等夏小姐。
此刻,司机老张内心竟然有一片温热。
“老张,去接她。”
简明源嘴里说着,身体却依然待在原地,视线冷冷望过去,半晌后,再次收回。
他又何曾没想到过去的岁月呢?
然而,爷爷的冤屈岂是过去的一场回忆就能轻易洗刷的?
“大少爷,夏小姐到了。”
简明源的思绪,也随着夏知梦的到来消散。
“简先生。”
夏知梦呆呆站在原地,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面色苍白,显然,还没有从那场车祸中回过神来。
不曾想简明源竟然也在这儿,而且一副等了很久的模样。
下意识地,她往后退了退,抬头看到这间熟悉的馄饨店,有点晃神。
谁知道,后退时不小心被一颗石头绊了一下脚,眼看着就要摔倒,却被一双冰冷的大双给抱住了,及时将她拖稳。
直到这个时候,她的脑子还是笨拙的,面对眼前场景,做不出任何反应,甚至于分不出一丝善意或恶意。
这个曾嫌恶自己的男人,竟然破天荒的搀扶了自己一把,她后知后觉感觉那抹冰冷在自己汗淋淋的手臂上迅速蔓延开来。
只是奇怪的是,那大手虽然如往常般冰凉,却不是那股透入骨髓的寒冷。
“站好了。”
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将她扶稳后,习惯使然,他掏出手帕将沾了对方汗液的双手又仔细擦拭了一遍,这才重新坐下。
虽然脑子有些不如从前,但看到这家馄饨店时,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她好像,已经七年没来这了。
偶尔有车路过的远郊,商业餐饮自然是少的可怜的。
但也奇怪,这间连店名都没取一个的馄饨店,生意却是出奇的好。
以至于司机老张想进店寻得一个空位,硬是等了十来分钟却还是无功而返。
两人只能在门外的餐桌边待着。
这十分钟,傻愣愣在原地站着的夏知梦,硬是没有回过神,两人身边不时有刚从馄饨店出来的食客,由于简明源自带的气场太过晃眼,以至于食客都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他二人。
还听见男人问那女人。
怎么不坐下,是不是嫌桌面脏。
“不,我只是,有些吃不下东西,我担心——“
十分钟后,长久麻木的夏知梦总算回应了一句。
她只是担心着安维,不知道他现在醒没有醒。
“担心什么?”
然而,正当她抬头想说话时,从店内却走出来一个人打断了他的问话。
“知梦!是知梦吗,老婆子,快出来,是知梦小姐回来了……”
这对中年夫妻先后走出来,望着站在两人眼前,这个形如枯槁的憔悴女人,有些不敢确定,这人,竟然真的是七年前那个冰雪聪明,心地如深海般纯净的夏小姐吗。
“强叔,强婶……“
刚叫出对方的名字,夏知梦是迟疑的,眼泪早在狱中已经流干了,见到故人,竟然有些哽咽。
狠狠将盘桓在眼眶中的泪水吞了回去,她低下了头。
“强叔,给她上碗她最爱吃的馄饨吧。”
一直没说话的简明源,淡淡开了口。
“哎,好,这就去下。”
坐在桌前,看着这碗她曾经最爱吃的馄饨,眼睛突然有些酸。
有多久没被人这样对待了?
竟然还有人记得她喜欢的吃食,
“快吃吧,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强叔跟她说。
“强叔,让她自己吃吧。”简明源态度依旧不冷不淡,让人看不出她的神情。
强叔看人是很准的,夏小姐现在的整个状态有种无奈且悲鸣的痛楚,这七年,在监狱,她一定受了不少苦。
她却没有动,望着这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沿着眼角,一滴两滴眼泪掉进了碗里。
每一滴,都在碗里有个回响。
也不知看了多久,简明源骤然起身,低着头冷声道,“吃完了赶紧来车上,别磨蹭!”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馄饨店。
从馄饨店离开的简明源,却没有等她,而是让老张开车走了,看着窗外不断流逝的风景,她回忆着那些有关夏知梦的过去。
看着那女人头一回生出了一副低眉乞求的可怜样。
七年来,这是第一次,他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少爷。”
原本也是心事重重的司机老张,看到少爷那快要拧成十字的眉头,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你和夏小姐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孩子,她或许没想杀老爷。“
“你认为她要杀谁?”
车内气氛沉重,老张也不再张口了。
此时,复交医院。
icu的某个病房门外,不知何时被科室领导人陈医生安排了不少看护者,说是看护者,那几个不苟言笑的男子脸上,全是保镖才有的戒备和防范。
就连偶尔进出这间病房的换药护士,在经过这几位身边时,都有种全身上下被扫描过的紧张感。
满脸苍白的安维医生,在满是仪器的自家医院,躺了整整有一个星期。
“砰砰……”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这几日,陈医生的办公室被不少人拜访过,以为又是谁,他没什么好气,“在忙,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谁知,话音刚落,一身白色休闲装的墨镜男子,大步流星的已经不请自入,陈医生刚将视线从报告上抬起,正要怒斥,却看清来人,顿时收了声。
“你这小子,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陈晓光也不答话,大大咧咧在房内扫视了一圈,当目光停留在一盒甜点上时,又像小狗寻找气味般抬头嗅了嗅,这才嘴角带着邪魅的微笑,一屁股坐在陈楚铭前面的沙发上,随后又优雅的摘掉了眼镜。
“我说大哥,你这医生办公室里,还有人送甜点呀。”
摆满医疗用品的办公室内,坐在沙发上的陈晓光刚要点燃打火机,却被迎面飞来的一本医学书差点砸中。
“想死?这里到处是甲醛酒精,要抽外面抽去。”
陈楚铭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堂弟陈晓光,在他心里,这混小子从小就不爱读书,从他进门那刻开始,陈楚铭便觉得不对劲。
“说吧,有什么事?”
“大哥,我这次真的是有正经事找你。”
陈晓光一边吃着“小白兔”甜点,一边正儿八经的说道:“我听说,你医院里,有个叫夏知梦的病人?”
“怎么了?”
“她在哪个科室?”
陈楚铭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接走了。”
“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