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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能言说的痛(1 / 1)

司徒北的话仿佛击中了她的天灵盖,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就在司徒北后悔提到这个话题时,温夕瑶腾得站起来,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愤怒道:“司徒北,你都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司徒北一句不经意的话,就将她隐藏多年的伤疤揭开来,连皮带肉,让她连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她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当时的情景,妈妈在她眼前被一辆汽车撞飞,车里坐着一个单薄的少年,他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她没有多看他一眼,跌跌撞撞奔到倒在血泊里的妈妈身边,将她扶起来。

血,大片大片的血从妈妈的额头上脑门上涌了下来,瞬间就模糊了她的容颜。她全身抖个不停,恐惧布满她全身。

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只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她叮嘱她,“夕儿,答应妈妈,永远……永远不要去找你爸爸……永远……”

她哽咽着点头答应了,妈妈没有再看她一眼,就永久的坠入了黑暗中,那是她这一辈子,最不能言说的痛。妈妈死在了她的怀里,到临终前,都没有关心过她一句,没有担心失去她的她,今后该怎么办?只叮嘱她,永远别去找爸爸。

所以这些年,即使寄人篱下那么辛苦,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找爸爸。

她气得直哆嗦,脸色白了又红,一时间心里像被热油浇过,火辣辣的疼。

司徒北从来没有被人揪着衣领大眼瞪小眼,这一刻,他看见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凶狠与痛苦,他竟然忘了生气。他呆呆地望着她,一时忘记了反应。

对她来说,失去了妈妈,最渴望的便是找到爸爸。可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动过找爸爸的念头,一次都没有。

刚才,他也只是想试探她,如果她想找到爸爸,他可以帮她。可是她激烈的反应让他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夕奴,你先冷静一点,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你。”

她甩开了他,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我不需要,司徒北,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她的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倒让司徒北无所适从了。

司徒北抬了抬手,无力道:“为什么我提到你爸爸,你会这么生气?夕奴,你已经失去了妈妈,难道就不想找回爸爸吗?”

温夕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冷漠地望着他,将遇到司徒北以及之后发生的事联系起来,她说:“司徒北,看来你知道不少事,说吧,你千方百计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司徒北被她气乐了,“哈哈,我接近你能有什么目的,你一穷二白,要啥啥没有,我能有什么目的?”

“既然如此,那烦请你滚出我的世界。”

司徒北从来没受这样的侮辱,他愤怒极了,他也不是非得纠缠着她,他亦冷冷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说完,他掉头就走。

真是受够了,要不是因为心里的愧疚,他才不会多看她一眼。可是为什么,当他看到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满的憎恶时,他的心竟会莫名烦躁?

去他的,他会烦躁,鬼才会为了个没良心的女人心浮气躁。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颓丧的趴在办公桌上,眼睛干涩,她却流不出泪来。爸爸,她默默念着这两个字。还住在舅舅家时,她每次看见温云汐赖在舅舅怀里撒娇,她就特别羡慕,特别想去找爸爸。

但是只要想到母亲临终时的嘱咐,她又淡了那份心思。这些年来,她始终想不通,妈妈为什么不让她去找爸爸?在这世上,除了妈妈,爸爸就是她最亲的人。

妈妈死了,她肯定特别希望自己回到爸爸身边,但是她却不准她去找,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温夕瑶想得入神,手机突然响起来,吓得她一脑门子冷汗。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舅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喂,舅,你有什么事吗?”

那端沉默了一阵,才传来温景安略显苍老的声音,“瑶瑶,我听云汐说你在豪爵上班,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

“哦,我马上下来。”温夕瑶挂了电话,将桌上的面碗收拾好,放进塑料袋里一起提了出去。

下了楼,她果然看见舅舅站在一颗大树下抽烟,她远远的看着,几天不见,他似乎又苍老了一点,背也更驼了。她心里一酸,连忙迎了上去,“舅舅。”

温景安回过头来,看见她跑过来,连忙掐了烟,提起一旁的印花手袋迎上去。两舅甥有好几天没见,这一见面都激动得不得了,温夕瑶要请他吃饭,他连连摆手,说:“你刚参加工作,等你挣到了钱,再请我吃饭。”

温夕瑶没有再坚持,问舅舅家里好不好,舅妈好不好?温景安都一一作答,末了叹息一声,“瑶瑶,都怪舅舅没用,保护不了你,你舅妈那人心肠其实不坏的,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我能理解,舅舅,我不怪舅妈。”

温景安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说:“好好好,只是委屈了你。唉!”

“我不委屈,舅舅,你们养育了我十几年,该是我报答你们养育之恩的时候了。只要我力所能及,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傻孩子!”温景安将手里的印花手袋递给她,“瑶瑶,这是舅舅给你买的新衣服,你在这里上班,没几件漂亮衣服,会被人瞧不起的,还有你落在家里的存折和银行卡,我都给你带来了。还有一千块,是舅舅给你的零花钱,舅舅大的本事没有,帮不了你太多,你也不要嫌弃。”

温夕瑶感动得一塌糊涂,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带着哭腔唤了一句,“舅舅……”就哽咽了。

温景安摸了摸她的头,又重重的叹了一声,说:“不哭了,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以后放假了,要常回来看看舅舅。”

“哎!”温夕瑶重重点头答应了,然后冲他挥手告别,温景安走出老远,还忍不住回头冲她挥手,让她回去。她一直目送他,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她再也忍不住蹲下去,捂着嘴痛哭起来。

司徒北被温夕瑶气得暴走,他乘电梯下楼,一路上,心啊肺啊,都要被她气得吐出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他坐进车里,一支接一支的不停抽烟。

他心情很烦躁,比顾惜朝拒绝他的求婚还要烦躁。一想起她毫不客气的驱逐他,他就恨不得揍她一顿。恼人的家伙,怎么就这么可气?

他把一包烟抽完,心情还是郁闷。他驱车离开,清冷的夜风从摇下的车窗灌了进来,他感觉好受了些。

银色奥迪a6悄无声息地滑出地下停车场,路过豪爵大厦下面的广场时,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就看到温夕瑶跟一个老男人亲密的站在一起说话,他认识他,他是温夕瑶的舅舅温景安,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不觉,他将车停在了路边,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看了许久,感觉自己像个无耻的偷窥狂,刚要开车离开,就见温景安挥手向她告别。他连忙止了动作,他不能让温景安看见他。

等温景安走了之后,他准备驱车离开,再向广场那边看了一眼,就见温夕瑶蹲在地上,似乎正在伤心哭泣。看见她孤苦无依的身影,他的心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眼里露出又痛又悔的复杂神色。

他坐不住,开门下车,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才幽幽道:“你还要哭多久?”

头顶冷不防传来的声音,令她猛得抬起头来,他背光而站,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就那样望着他。

司徒北的心窝猛得一抽,她的眼睛红红的,脸颊上挂着两条泪痕,说不出的可怜。他蹲下去,大脑还没支配他有所动作之前,手已经本能的伸出去帮她拭泪。

此时此刻,她很想将自己武装的很强势,很想拍开他的手,很想大声告诉他,她不需要同情!可是这几天累积在心头的悲伤与委屈齐齐涌上来,她哭得更厉害了。

司徒北顿时慌了,“你别哭啊,乖,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了全世界,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永远都会像兄长一样陪在她身边,无论她经历多少挫折与委屈,他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她抬起哭得红红的眼,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怎么会永远在我身边?”

“我……”司徒北一时语塞,就听她说:“我就知道你们都骗人,妈妈也说过会永远陪着我,可是她死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舅舅说过会照顾我,可是他却为了舅妈抛弃了我;齐铭也说过喜欢我,会照顾我一生一世,可是转眼间,他成了温云汐的男朋友;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司徒北心里难受极了,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柔的拍她的背,柔声说:“我不会离开你,温夕瑶,除非你不要我陪,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即使你娶妻生子,即使你白发苍苍,你都不会离开我吗?”她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的问他。

“不会,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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