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司徒北假咳了两声,走了进来。
温夕瑶看见他那一瞬间,眼里骤然涌起了暗色,她紧紧地拽住被子,低头看着床尾,没有再看他一眼。
顾泽站了起来,看着司徒北走进来,他黯然地退后,正主来了,他也该退居幕后了。可是他刚退了一步,就发现他的手正被温夕瑶抓住,她抓得那么紧,他愕然看着她,她近似乞求的看着他,似乎在求他别丢下她一个人。
这一幕,自然被司徒北看在眼里,他的心像被人揍了一拳,脸色有几分僵。他感觉到她在害怕他的靠近,可是早上他们出门前,她还好好的,笑着跟他吻别,为什么到晚上,就变了一个样?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感觉到她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心头已经有几分不悦了,他握住她的手,“夕儿,告诉我怎么了?”
温夕瑶低垂着头,不愿意看他也不愿意跟他说话。
司徒北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她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一眼。顾泽觉得尴尬,他说:“是这样的,下午……”
“顾泽,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温夕瑶松了手,低低道。顾泽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拿起自己搁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出去了。
顾泽前脚刚走,司徒北再次逼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差点流产?”
她还是不说话,侧着身子躺下去,将被子拉得高高的,几乎把脸全部蒙住了,她不愿意跟他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止不住怨恨。他从走进门,没有问过她好不好,没有问过孩子还在不在,他对她的关心,就只仅于此吗?
司徒北火冒三丈,刚才她握着顾泽不松手的情景刺激着他,让他一颗心像被放在油锅里滚,他猛得扯开被子,怒声道:“你到底怎么了?早上不是好好的么,现在又在发什么疯?”
温夕瑶偏过头去,眼泪滚落下来,她咬着唇仍是一声不吭。
司徒北急了,扳过她的身子,看到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顿时心如刀割,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哭什么,我又没凶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流产?你还好吗,孩子还好吗?”
她的眼泪落得更急,韩亦宸说的话,像一把利刃搅着她的心扉,还有之前危急时,她给他打电话,顾惜朝得意的声音,生生要将她的心撕成两半,她很想问他,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爱顾惜朝?可是她没有勇气,她怕答案会让她痛彻心扉。
“好了,别哭了,是我的错,乖,不哭了,你把我的心都哭拧了。”司徒北将她搂进怀里,她奋力挣扎,却没有挣开,他轻声斥道:“你身体还很虚弱,不要乱动,小心伤了孩子。”
她吓得当真不敢乱动了,她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孩子的恐惧,可是在他怀里,她浑身又如针在扎,“医生说,我现在不能乱动,要躺着静养。”
司徒北吓得连忙将她放到床上平躺好,“你怎么不早说?”
“你让我说了吗?”她抽泣着,埋怨了一句。
司徒北自觉有愧,他抿了抿嘴,想起刚才她拉着顾泽的手的情形来,心里醋意翻腾,“夕儿,以后我不准你那么亲密的拉着别的男人的手,如果他不是顾泽,我早就拿刀把他的手砍了。”
“暴君!”她气哼哼的说了一句,想想又实在不甘心,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什么时候放火了?夕儿,你可别冤枉我了。”司徒北叫冤,联想到她刚才古怪的行为,他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竟然不知道,你跟顾惜朝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司徒北,既然你们俩那么难舍难分,又何必让我夹在中间?”温夕瑶恨恨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我们难舍难分?你有话就好好说,别阴阳怪气的。”
“谁阴阳怪气了?司徒北,我告诉你,就算我是个孤儿,你也别想欺负我,你想沾染上那些腐败官员养情妇,开房的恶劣行为,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顾惜朝,你就跟我离婚,别脚踏两条船,平白让人看不起你。”温夕瑶越说越气,话赶话,本来不想说的事,也一气之下全兜了出来。
她说得这么强硬,可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司徒北定定瞧着她喷着火的双眸,忽然笑了,他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你吃醋了?”
温夕瑶一掌拍开他的手,“谁吃醋了,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你喜欢顾惜朝,那你为什么来招惹我呀?好端端的我就成了你们的炮灰,我冤不冤啊?还有,就算你们要去开房,也请忍耐一下,跟我离了婚,你爱干嘛干嘛。”
司徒北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皱着眉瞪着她,“你这颗小脑袋成天都想什么呢,什么开房,什么离婚,越说越不像话了啊。”
“那我下午给你打电话时,她为什么说你在洗澡?”温夕瑶无所畏惧的回瞪着他。
司徒北又好气又好笑,“她说什么你都信?我是你老公还是她是你老公,你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手机怎么在她手里?司徒北,我记住了,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样的婚姻,我不觉得还有过下去的必要。”温夕瑶扭开头,不想再看他,可下一秒,就被他扳了回来。
他严肃地瞪着她,“一晚上,你已经说了三次离婚了,你还没听我的解释就定了我的罪,我们之间的信任值就这么低?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根本从来就没有地位?”
“司徒北,你不要胡搅蛮缠,是你先对不起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是,我还庆幸你在我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否则我今天根本撑不出手术室。”温夕瑶冒火极了,什么人啊这是?自己有错不先反省,反倒把错全推她身上,她不在乎他?真是白瞎了他的眼。
他难道就看不见她为他做的一切,他难道就没感受到她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就该义无反顾的飞去巴黎,也许就没有今天这么多的破事儿了。
“你!”温夕瑶的话,无疑比迎面抽他一巴掌还让他痛,她终于承认了,他在她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他气得恨不得掐死她,可是他又怎么舍得掐死她?他倏然放开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你现在是去找顾惜朝吗?也对,只有她才是你的温柔乡,你去吧,明天记得把离婚协议签好,我不会死缠烂打的。”温夕瑶看见他转身就走,气得口不择言。
她怎么会忘记,在她介于生与死的边缘时,顾惜朝的话差点让她没顶。她那么艰难的时候,他居然跟顾惜朝开房,如果这都能原谅,她的尊严又该置于何地?
司徒北骤然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她,“你那么想离婚,离了婚飞到顾泽怀里?”
“司徒北,你不要含血喷人!”温夕瑶气得红了脸,小腹又开始疼了,她的手按在小腹上,疼得冷汗涔涔。她拼命深呼吸,她不能激动,她的宝宝已经经不起任何摧残了,就算他的爸爸是个混蛋,她也不能失去他。
司徒北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他连忙走过来,看见她脸色煞白,他急忙按了铃,一会儿就有护士过来,“医生,你快看看她怎么了?”
护士过来检查了一下,责备道:“病人现在身体很虚弱,孩子也是好不容易保住的,不能受任何刺激,你不知道吗?”
司徒北来时,看见她脸色虽然不好,但是精神不错,以为是有惊无险,并不知道她做了手术保了胎。此时听见护士这么说,他才感觉一阵后怕,“对不起,我不知道。”
“咦,怎么是你在这里,她老公呢?妻子都这样了,他不留在这里守夜,让你一个男人留在这里,成什么样?”护士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个男人跟刚才那个男人不一样,而且还很面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温夕瑶听了护士的话,尴尬得要命,她唯唯诺诺道:“护士,他就是我老公,刚才送我来的那位是我上司。”她虽然恨司徒北,但是也不愿意让旁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啊,你确定?之前你进手术室做手术时,他跟发了疯似的,我还以为他就是你老公。既然你是她老公,那麻烦你好好照顾你老婆,女人怀孕是件辛苦的事儿,这个时候你的关心与疼爱对她最重要,她没什么事,你好好照顾她,有事再按铃叫我。”护士说完,也不再留在这里当电灯泡,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再度剩下他们两个人,温夕瑶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就是不理他。司徒北自觉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他走过来,放下身段拉下面子赔不是,“夕儿,刚才是我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不知道你下午的情况那么危险……”
“是啊,你忙着跟顾惜朝寻欢作乐嘛,我理解。”温夕瑶打断他的话,她的心冷得似冰,根本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顾惜朝没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她确实缠着我,但是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跟她是不可能的。”司徒北忍气吞声,这时候她是骂不得打不得,他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苦哈哈的求饶。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