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声在寂静的咖啡包间上空幽幽回荡,司徒北眯起双眸,冷笑道:“看来你是名门淑媛这顶大帽子戴不下,终于露出泼妇的本性来了?”
他声色俱厉,顾惜朝有瞬间被震慑了,但是他的话恶毒且残忍,她心里怒火狂炽,抬手又要甩他一巴掌,被他接住,紧紧扣住她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得。
“你以为我还能让你打我第二巴掌,顾惜朝,刚才那一巴掌,我当是还了三年前那一夜的荒唐,这段时间,你做的事我也不追究了,我就此两清!”
他甩落她的手,转身就走。
顾惜朝气得浑身发抖,她以为她终于打动了他,欢天喜地的来,他却这样对她,看见他的手已经握住门把,她愤怒道:“司徒北,你以为真的能两清吗?你毁了我的清白,毁了我的幸福,我就是缠,也要缠到你跟我一样不幸。”
“呵!”司徒北冷笑一声,他转过身来,冷漠地望着她,“你以为当年的事纯粹进错房上错床那么简单么?顾惜朝,不是只有你才是受害者,我也是。”
这件事在司徒北心里藏了三年,如果不是顾惜朝咄咄逼人,他会藏在心里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
“回去问你母亲吧,她会给你答案。”司徒北说完,再度转身,这一次,他毫不迟疑的离开,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顾惜朝。
司徒北刚离开,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顾惜朝走过去,弯腰拿起手机,来电显示上老婆两个字不停闪烁,她讥笑一声,接通电话,“你好,我是顾惜朝。”
温夕瑶此时正在被顾泽送去医院的路上,她腹痛如绞,感觉到孩子的生命在她体内一点一点流失,她害怕了,此时她最想要的,就是司徒北陪在她身边。
可是电话通了,那边却传来顾惜朝的声音,她遭雷击,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挂掉。她以为自己打错了,看着屏幕上“北猪”两个字,她确定她没有打错电话,她想了想,又拨打过去。
“你好,我是顾惜朝。”电话里传来的依然是顾惜朝的声音,温夕瑶感觉自己全身都凉透了,她颤着声音道:“你好,司徒北在吗?”
“在,你稍等……亲爱的,你的电话……什么,等你洗完澡出来再说,好的……”顾惜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像一把利刃割在她心上,她默默地挂了电话,眼泪流了出来。
顾泽从后视镜看到她绝望的俏脸,心口一阵钝痛,他强压下心痛,柔声道:“夕瑶,马上就到了,你忍一忍,不会有事的。”
温夕瑶什么话都听不见了,她从来就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坚强独立,习惯忍耐,可要不是受的打击太大,她也不致于激动得流产了,司徒北与顾惜朝的关系,原来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司徒北坐上车,才发现手机忘在了雅间里,他连忙折回去,走进雅间,顾惜朝已经走了,他的手机静静地躺在茶几上,他拿起手机,转身走出去。
顾泽送温夕瑶去了妇幼保健院,他一进门就大声呼救,马上就有护士迎上来,看到温夕瑶浅色的裤子浸着的血迹,连忙让他将她扶到推车上躺好,然后办入院手续。
温夕瑶无助地躺在推车上,头顶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然后她感觉天眩地转,身体的痛楚越来越清晰,她用力搂着小腹,似乎想要把孩子留住。
之前,她怎么会想到要拿掉他?孩子,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需要你,你别丢下妈妈孤伶伶一个人……
眼泪再度决堤,她听到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手被人握住,那双手温暖有力,她像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司徒北,救救他,救救他,我不能失去他,我除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顾泽哽咽,“夕瑶,坚强点,你能行的,你能留住他的,坚强点!”
她紧紧地握住那双手,直到她被推进了手术室,被迫松开。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顾泽双手捂住脸,阻止眼泪落下来。他如被困的野兽,在手术室门前转来转去,这一刻,他忘记了通知司徒北,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如果他能早点带她走,也许她就不会被韩亦宸的话气得流产了。
手术一个半小时以后结束,手术室里一直很安静,没有护士出来,他等得十分焦躁,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这样漫长的时光,他什么也没有想,只在心里祈祷,神啊,保佑他们母子平安吧!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妇产科主任一边摘下口罩,一边问:“谁是温夕瑶的家属?”
“我是!”顾泽笨拙的举起手来,然后又觉得自己这行为很呆,连忙放下手,迎向医生,“医生,他们母子都还好吧?”
“孩子保住了,但是她现在仍有流产迹象,还需要住院观察,你去交钱办手续吧。”妇产科主任和蔼道,然后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顾泽差点欢呼了,好像他就是孩子的爸爸,他欢天喜地的去交钱办手续去了,刚办好手续,温夕瑶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公司打来的,他接通,还未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温夕瑶,你在哪里呀,我的姑奶奶,已经快三点了,你再不回来,那组照片就拍不了了,客户怪责下来,谁担待得起啊?”
顾泽听出是摄影组小朱的声音,他沉声道:“小朱,发生了什么事?”
小朱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顾总,愣了愣,心虚的想要挂电话,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将早上的事说了一遍。顾泽黑下脸来,“温小姐是我们请来做珠宝设计的,她把样品拿回来给你,你就有责任好好保护,出了事就该勇于承担,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差点害她流产?”
顾泽平日很温和,今天担惊受怕了这么一回,心情不好,实在可以理解,但是小朱知道呀,他也未必能理解呀。他一想到前两天的流言,不甘的撇撇嘴,看来温夕瑶与顾总真的有一腿,要不然顾总怎么会来问责他。
不过他不敢顶撞老总,积极的认了错,顾泽在医院,也没有不依不饶,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此时温夕瑶已经送进了vip病房里,顾泽松懈下来,才记起要给司徒北打电话。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司徒北的手机,司徒北正在开会,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根本就没有听到。
等会议结束,已经快六点了。最近关于城市建设,会议没完没了的开,许多人都把脑子动到了这上面来,都想争着分一杯羹。但是这是他上任后最大的一件事,他必须要圆满完成。
他回到办公室,小杨给他报接下来的行程,他兴致缺缺。现在这社会,无论做什么都少不了应酬,拉拢关系是必须为之的事情。偶尔他会感觉到累,但一想到他的父亲,曾为这个国家牺牲了性命,他就觉得自己付出这点累,根本不算什么。
官路要走得坦荡,他必须去逢迎上级,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小杨,我休息一下,七点来叫我。”他揉着太阳穴坐下,疲惫至极。忽然想到温夕瑶,他的神情渐渐柔和下来。此时她下班了吧,应该已经回家了,不知道保姆晚上煮了什么给她吃,她胃口好不好,有没有吞,孩子有没有折腾她?
想着这些,他的心也柔软下来,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电话,却看到几通未接来电,全是顾泽打来的,他连忙拨回去,顾泽很快接了电话,“司徒,夕瑶住院了,你赶紧过来吧。”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在哪家医院,她怎么了?”司徒北震惊得几乎是立即站起来,然后拿了搁在桌上的车钥匙,狂奔了出去。
“在妇幼保健院,你先过来吧,一言半语解释不清楚的。”顾泽没有多说,然后挂了电话。
司徒北风挚电驰地向妇幼保健院急驶而去,中途闯了多少红灯,他已经不记得了。他一颗心全悬在了温夕瑶身上,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
等他赶到医院,平时要四十分钟的车程,他只用了十五分钟。他将车停进停车场,匆匆往楼上奔去,此刻,他精明的脑子,居然忘记了这世上还有电梯这个词语,等他一口气冲上十楼,已经气喘腿软,可是他没有丝毫停顿,冲进了vip病房。
温夕瑶已经醒来,她第一件事就是问顾泽,她的宝宝还在不在?顾泽握着她的手,笑得轻松惬意,“夕瑶,你很勇敢,他还在。”他笑得那么真,任谁也看不出那笑意下掩住的轻愁。
温夕瑶喜极而泣,她抚着平坦的小腹,流着泪说:“太好了,太好了,谢天谢地,他还在。”
看着她仿佛一瞬间消瘦的脸,顾泽的心再不能平静,他起身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温夕瑶怔愣住,可他却只是紧了紧怀抱,就立即克制的松开她。谁也不知道那一秒他在想什么,他说:“你这么勇敢坚强,你肚子里的小宝宝也会跟你一样勇敢坚强的。”
“谢谢你,顾泽,你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帮了我,谢谢。”
“我们是朋友,别对我这么客气,否则我会受伤的。”他故意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她被他逗笑了,而他痴痴地看着她,两人都没有发现司徒北已经出现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