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温夕瑶叫了一声,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医生与护士匆忙赶到,将她扶到推车上躺好,然后向急救室奔去。
郁美艳急得直哭,看到那一大摊血,她六神无主,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早上还做着马上有个白白胖胖的孙子的美梦,晚上温夕瑶就流产了,怎么办,若是让小北知道她闯的祸,他肯定再也不会原谅她。
郁美艳这时候才想起要给司徒北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就是没人接,她急得不得了,一方面希望他接,一方面又希望他别接。
司徒北正在省里开会,这是省里一年一度的工作总结报告,再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了,开完会就放年假了。所以他将手机关成了静音,等会议结束,他才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他边走出会议室边拨了回去。
郁美艳手机响起来时,她吓了一跳,看了眼来电显示,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声音还是在发抖,“小北,你在哪里,你快回来,你老婆流产了。”
司徒北震惊得手机从掌心滑落下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他也顾不得去捡,拔腿往停车场奔去。
一路上,他将车速飙到了两百,车身几乎飞了起来。他从来没觉得时间竟是这么难熬,从省城回到市里,走高速路需要两个半小时,他愣是一个半小时就到了,飞奔进医院时,他的手脚都在发抖。
冲到急救室外面,郁美艳正坐在椅子里等,看见他,她连忙站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小北,刚才医生出来了,说孩子没保住,流产了,呜呜呜,孩子已经成形了,是个男孩……”
司徒北踉跄着险些跪倒在地,他咆哮道:“到底怎么回事?早上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会流产?”
郁美艳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不敢承认是她犯的错,她支唔着,“我也不知道,下午她就开始拉肚子,到晚上我看见她气色不好,就带她来医院,结果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就……”
“你给她吃了什么?她怎么会拉肚子?”司徒北怒火攻心,又气又着急,声音更大了。
郁美艳哪里见过他这样,即使以前他恨她,态度也是冷冰冰的,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的火。而她本来就心虚,听他这样说,本能的反击,“我侍候她吃喝我还错了,我吃了都没事,她吃了拉肚子怎么能怪我?”
其实此时郁美艳已经猜到,是那包生子配方出了问题。如果她早一点带她来医院,也许她不会流产,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你!”司徒北气得够呛,劈手指着医院大门方向,“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郁美艳气得直跺脚,哪有儿子这么吼娘的,她也委屈,也不想跟他争,拿起坤包转身走了。走出医院,她才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你从哪里搞来的生子配方,我媳妇吃了流产了。”
“什么?不会吧,我媳妇吃了明明生了个儿子呀,是不是她本来胎象就不稳?”对方显然很吃惊。
郁美艳被她这么提了一句,才想起之前温夕瑶好像就有过流产征兆,她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不再那么自责与愤怒了,“反正我不管,她流产了,你就得给我一个说法,我马上去你那里,你告诉我你去哪里拿的配方,我要去找那人算账。”
徐夫人一听郁美艳要来找她算账,心里急了,“唉,我说韩夫人,当初我可是跟你说得很清楚,这配方也不一定能适用在你儿媳妇身上,是你一意孤行,你怎么能怪我呢?”
“我不找你我找谁,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到。”郁美艳心烦意乱,想起司徒北仇恨的目光,她心如刀绞,这段时间,他们母子的关系好不容易拉近了一点,这下又被她愚蠢的行为给支得老远,她的乖孙……
徐夫人这下是真急了,连“喂”了几声,对方已经挂断了。她很不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儿媳妇抱着孩子正从楼上下来,她想到郁美艳马上就要来了,连忙对儿媳妇说:“慧佳,你带孩子去附近走走,今天天气好,要多带他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妈,外面在刮风,对孩子不太好。”
“我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快点。”徐夫人催促着媳妇出了门,又想起一事,连忙打了通电话,电话接通,她谄媚道:“顾夫人,你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妥了,那孩子流掉了。”
“嗯,做得好,过几天我会往你账户上汇一百万,也会让我父亲帮你老公一把。”顾夫人冷漠的声音从彼端传来。
徐夫人点头哈腰,欢喜得不得了。她想起郁美艳马上就要来,连忙道:“顾夫人,韩夫人马上要来找我兴师问罪,我该怎么办?”
“你那么聪明,你一定知道怎么做,还有,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件事,希望你记清楚。”顾夫人挂了电话,满脸皆是恶毒的神色。若不是郁美艳爱炫耀,她还不知道那贱人怀了司徒北的孩子。
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司徒北是她的女婿,是惜朝的丈夫,他怎么能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她本来还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这个孩子,没想到从徐夫人那里听到,郁美艳正在找生子配方。于是她去偏远的地方配了一副堕胎药,掺在了所谓的生子配方里,让徐夫人交给郁美艳。
没想到郁美艳还真敢把生子配方给那贱人吃,这怪不了她,怪就怪郁美艳太蠢。
司徒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寒风无处不在,他焦急地看着手术室门,脑子里轰轰作响。当初,他就不该将郁美艳留在家里,否则也不会酿成今日的惨剧。
他与夕儿有多期待这个孩子,谁也无法体会,这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爱情结晶,是他巩固他们关系的唯一筹码,可是孩子没了,他的希望也没了。他仿佛陷入了冰窖里,只觉得冷,很冷很冷。
眼泪滑落下来,孩子,他们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红灯熄了,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他踉跄着奔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吼道:“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只是……”医生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
“她的子宫内壁很薄,又因为流产,受了重创,今后恐怕很难再有孩子了。”医生如实告之。
司徒北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他失神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老天不会对我们这么残忍的,不会的。”他捧着头,几乎快要崩溃,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们?
医生摇了摇头,叹息着离开了,紧接着温夕瑶被护士推出来。她脸色苍白,连唇瓣都失去了颜色,司徒北扑过去,趴在床边,怆然一声一声的唤:“夕儿,夕儿……”
睡梦中,温夕瑶似乎感觉到他在叫她,她的睫毛眨了眨,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孩子,她终究没能保住。
司徒北看见她连昏迷都在流泪,顿时泪流满面。他该死,为什么不多抽点时间陪陪她跟孩子,孩子一定是怨他没陪他,才会离他们而去的,都怪他,是他的错。
“别哭,夕儿,别哭,好好养身体,孩子我们还会有的……”他劝着她别哭,自己却哭得跟个孩子似的,眼泪一颗一颗砸落在她手上,她手指动了动,眼泪流得更凶。
对不起,司徒北,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温夕瑶被护士送进了vip病房,司徒北一直守在床前,她打了麻药,还要两个小时才会醒来。他握住她的手,痴痴地看着,短短时间,他下巴生出青青的胡茬,他眼眶红红的,神情十分憔悴。
这些日子,他忙着在年前结束工作,然后好好陪她,从而忽略了她。如果他早知道会有今天,他一定不会忙于工作,而忽略了他们,都怪他,是他没有照顾好他们。
他自责,却无处可发泄,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温夕瑶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白雾,她听到有婴儿的哭声,连忙寻着声音追过去。拨开重重迷雾,她看到了妈妈,从未入梦的妈妈怀里抱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婴孩。
他不哭不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似乎还在对她笑。
“孩子,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妈妈,把孩子还给我,妈妈,把孩子还给我。”她伸手想要去接过孩子,妈妈却抱着孩子渐渐飘远了,无论她怎么追,都追不上,最后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要,妈妈,把孩子还给我。”温夕瑶双手在半空中惯性的挥舞了两下,然后醒了过来,满目的白与鼻间消毒水的味道,提醒她在哪里,她怔怔的摸着小腹,那里已经恢复了平坦,她摸着摸着,就怔怔地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