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几圈,看了看护士站,没人注意她,她伸手按了电梯,电梯往上行来,在她面前打开。她走进去,按了一楼,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十分安静,到了一楼,她走出去,一楼大厅里人不多,都是来挂急诊的。
她走到门边,外面寒风呼呼而来,她感觉到冷,伸手将大衣裹紧了些。然后伸长脖子看着外面的街道,偶尔有一辆车经过,她就特别希望车停下,然后从里面步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可是一辆又一辆车过去了,她希望出现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今晚特别想见他,好像见不到他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又等了一会儿,她看见了一辆银色奥迪从远处驶来,车灯很亮,照得整条街道都亮了起来。
她顾不得寒冷,推开玻璃门匆匆奔了出去。银色奥迪在她面前停下,她心口剧烈跳动着,眸光直直地盯着车门。然而,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并不是她想要看见的人。
那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混血儿男子,大约三十上下,五官深邃,一双带笑的湛蓝色眼睛,让人一下子从冬天进入了夏天。他推开车门,就看到一个娇小的女人热切地盯着他,紧接着又哭丧起脸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湖像被人投下一颗石子,轻轻地荡起了涟漪,“小姐,我们认识吗?”
男子的中文口音听起来很别扭,但是声音很好听。温夕瑶有些尴尬,低垂了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oh,没关系,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男子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看到她身上穿着病人服饰,他热情道:“你的情况好像很糟糕,我有这个荣幸送你回病房吗?”
外面确实冷,寒风刺进骨子里,她冷得直哆嗦,再看了一眼始终安静的街道,她失望的收回目光,“谢谢你,你是来探病的吗?”
“对,有个朋友住院了,你住在几层?”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电梯,男子很绅士,让温夕瑶想起了英国,据说英国男子都很绅士,便无厘头的问:“你从英国来吗?”
“no,我从法国来,巴黎,满街梧桐的巴黎,不过我父亲是英国人,我母亲是中国人。”男子说起父母亲时,那么骄傲与自豪。
“哦,你父母一定很漂亮,你长得也很漂亮。”温夕瑶真诚道,他的容貌除了用漂亮来形容,其他词汇在他面前都失去了颜色。
男子微微蹙起了眉头,挠了挠头,“我记得母亲告诉我,在中国,漂亮是形容女人的。”
“啊,对不起,可是我想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你的长相。”温夕瑶狡黠一笑。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把它当作你的赞美。”男子并没有生气,冲她眨了眨眼睛。他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虽然长得很威猛很漂亮,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压力。
温夕瑶被他电得晕头转向,他不是人,是妖精吧。正好此时电梯到了,她晕乎乎的往外走,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往地上栽去。她吓得尖叫一声,然后下一秒,就被人拥进一副结实的怀抱里。
“美丽的小姐,走路要当心啊。”混血儿美男无奈的提醒。
温夕瑶慌忙站稳,刚要道谢,就看到站在美男身后,一脸着急又一脸怒火的司徒北。
司徒北是从后门进医院的,后门进去,刚好是住院部,所以与温夕瑶错开了。他走到病房里,看见病床上没有人,他出来寻,护士告诉他她去外面走走了。
结果他刚走到电梯间,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心里顿时醋海翻腾。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伸手搭在了温夕瑶腰上,轻松的将她搂进怀里,“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到处乱跑?”
对他无所顾忌的亲昵姿态,她感到羞赧,俏脸微红,“我下去等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说着,她在他身上嗅了嗅,皱着眉头道:“你喝酒了?”
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打趣道:“比狗鼻子还灵,喝了一点酒,这位是?”
“噢,萍水相逢的朋友。”温夕瑶想要替两人介绍,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混血儿美男的名字,只好尴尬道:“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老公来接我了,再见。”
混血儿美男上下打量了司徒北两眼,笑着向温夕瑶挥挥手,“很高兴遇见你,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司徒北看着扬长而去的混血儿美男,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当着他的面调戏他老婆,摆明无视他的存在。他拥紧了她,故意在她脸上亲了很响一个吻,安静的午夜医院,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他那“啵”一声,尤其清晰响亮。
混血儿美男前行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被他猛得这样亲了一记,温夕瑶的脸火辣辣的,轻嗔了他一眼,“司徒北,你幼不幼稚?”
“我就是幼稚,亲我老婆天经地义。”司徒北一副幼稚有理的样子,温夕瑶哭笑不得,“脸皮真厚,也不怕人笑。”
“谁敢笑?我挖了他眼睛。”司徒北说完,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快要消失在走廊里的身影,温夕瑶无奈的摇头,但是心里甜蜜蜜的。“走啦,回去了,困死了。”
结果回到病房,她却睡不着了。司徒北将她扶到床上坐下,然后去洗手间洗漱,出来时,见她已经躺下了,以为她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却看到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似乎在发呆。
他靠过去,一手支着下巴,柔声问她:“不是闹困了吗,怎么不睡觉?”
“我睡不着。”她心里搁着事,很多很多,突然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可是回头看着司徒北疲惫的样子,她终究把话咽了回去,轻轻闭上眼睛,说:“睡吧,很晚了。”
司徒北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温夕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灯光下,他面容如玉,俊逸非凡,他离她很近,近到她可以数清他的睫毛,近到她能够看到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明明离得这样近,伸手便可触及,为什么她觉得又是那样远?
“没有,我就是想说,等出了院,我想去庙里给孩子立个长生牌,希望他一路好走。”这几天,他们都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此刻提起来,她心如刀割。对这个孩子,她彷徨过,不安过,但最后都被女人生来俱有的母性给化解了,她开始期待,开始盼望,开始准备迎接他的到来,他却悄无声息的离开,留下痛断肝肠的她。
司徒北低头看着她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他的心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拉扯着,生生的疼,他俯下身去,吸吮着她脸上的咸咸涩涩的泪珠,哑声道:“好,我陪你去,送我们的孩子最后一程。”
她迅速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睁开眼睛朝他微笑,“对不起,我又勾起你的伤心……”
司徒北心里大痛,他快要窒息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是他妈对不起她,她却委曲求全成这样。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傻瓜。”他轻嗔一句,俯下头吻住她的唇。
她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像qq糖,又甜又有韧性,他忍不住上了瘾。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吻过她了?之前她怀孕,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每一次的吻都是匆匆结束。今天,他想好好吻她。
温夕瑶没什么兴致,她的心还难过得要死,她偏头躲开他的吻,他却霸道的缠上来,咬着她的唇瓣迫她张开嘴,迎接他的舌。她吃疼,微微皱眉,却听到他霸道的说:“老婆,以后你只能对着我笑。”
温夕瑶很无语,她心情这么难过,他却还惦记着刚才在电梯间的事。似乎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咬了咬她的唇,不满的嘀咕:“专心点,不许开小差。”
“司徒北,这是在医院。”
“我只想吻吻你,别担心。”他岂会不知道轻重,她刚小产,身体受了损,他就算想,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强要了她。他只是不想让她沉浸在悲伤里,孩子,他们一定还会有的,假如再也不能有,他会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做对幸福快乐的丁克族。
安抚好她,司徒北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然后神清气爽的出来。
温夕瑶已经疲惫的睡着了,他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汗湿的发,心满意足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