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一时被烘托到高潮,记者们愣了一下,随即不知道是谁鼓起掌来,然后众人都鼓起掌来。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柔弱,一字一句却包含着振奋人心的力量。或许事后他们还会有很多不谅解,但是此刻,他们却不得不佩服她敢于面对谴责的勇气。
记者们都散去了,温夕瑶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栋森严的市政府大楼,她长长的叹了一声。她能够为他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他可以度过眼下的难关。
温夕瑶正准备离开,身后却有一道声音阻止了她,“温小姐,既然你主动现身,可否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温夕瑶回过头去,诧异地望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他缓步上前,“你好,我是调查小组组长梁波。”
“你好。”
“关于诈婚一事,上级领导十分关注,司徒副市长完全不配合,问什么都不回答,我们来了两天了,一点进展也没有,只好麻烦温小姐跟我们走一趟。”梁波很客气,对她刚才那一席话感到深深的佩服。
到底有多爱,才能够在此时站出来拉司徒北一把?
温夕瑶皱了皱眉头,她感觉得到司徒北最近压力很大,但是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说半个字。“梁组长,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司徒北降职,是否因为当年车祸?”
“是。”
原来那件事的余波从来就没有平息,司徒北的人生、爱情、前途都因为这件事遭到了重创。他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却从来不跟她说半个字,是她误会了他另一目的。
温夕瑶跟着梁波来到会议室,梁波问什么她都如实回答,梁波做好了笔录,感谢她的配合。
梁波离开后,温夕瑶站起来走出会议室,刚走到走廊上,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了过去,随后她撞进一副温暖的怀抱。她慌乱的抬起头,却被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
“呃。”她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来人吻住,绵密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那力道凶猛得仿佛要将她吞进肚子里。温夕瑶心肝乱蹿,被动的承受他的吻,很快就呼吸困难,全身瘫软的挂在他臂弯里。
温夕瑶羞得满面通红,四周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路过他们都在吹口哨,她想推开他,他的怀抱却如炙铁一般,根本推不动。
司徒北知道她害羞了,他抱着她回到会议室,一脚将门踢上,挡住了所有的目光。
“呃,司徒北,不要。”温夕瑶感觉到他的热情,全身战栗着,这家伙,乱来也不看场合。
她反抗的力道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猫挠痒痒,他吻了许久,在即将失控时及时刹车,他分开彼此的嘴,司徒北气喘吁吁地看着她羞嗒嗒的俏脸,从地狱到天堂,原来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
“夕儿,我本来已经打算放开你了,是你自己回头的,以后就算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不会再放你走。”
温夕瑶的心悸动了一下,说实话,到此刻她仍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司徒北,她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想为他做点事。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若看着他陷入泥沼而不闻不问,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没想到,她所做的一切会让他误会。
“司徒北,你听我说,我……我心里很乱,我们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如果这段时间我们还是离不开彼此,冲破万难,我也会回到你身边。”
“你可以在我身边慢慢想清楚,夕儿,你刚才能够那么勇敢的对记者承认你爱我,为什么在我面前你就不肯承认?”刚才温夕瑶面对记者说的那番话,已经迅速转播,他也看见了。
“我……”温夕瑶哑口无言,她刚才说那番话每个字都情真意切,毫无半句虚言,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无法面对他?
“夕儿,留在我身边不是更能折磨我吗?”
温夕瑶狂汗,没见过这么强烈要求自虐的人,她的心软了,折磨他也是折磨她自己。司徒北见她神情松动,又道:“刚才梁组长来跟我说,如果我们近期没有去补办结婚登记手续,依然会追究我的欺骗行为,你不会忍心我去牢里蹲几年的,对吧?”
如此无赖又耍赖的男人,温夕瑶无语了。当知道他会被双规,她什么理智都没有了,一切行为都被情感驱使着,她不能让他有事。所以面对那么多记者,她依然镇定自如。
她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她出面澄清误会,他就不会有事。
见她沉默不语,司徒北的心一点一点凉下去,他胡搅蛮缠,“既然你不肯原谅我,那好,我现在就去告诉梁组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居心叵测,我接受惩罚。”说着,他转身就要去拉会议室的门。
“司徒北,你别闹了好不好?”温夕瑶见他来真的,吓得连忙抱住他的腰,泛起了一身冷汗。
司徒北作势要拉开她的手,“十三年前,你放过我,十三年后,如果你没办法原谅我,那我就用几年的牢狱之灾,来换取你的原谅。”
“不要。”温夕瑶将他抱得更紧,眼泪都被他逼出来了,“如果你这么作践自己,就算你蹲十年二十年,我都不会原谅你。司徒北,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或许你只是为了让你自己的良心好过。”司徒北无理取闹。
“你!”温夕瑶既伤心又委屈,这么大的事,哪里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她从来就没恨过他,她不原谅的人从来都是她自己。他怎么就不能理解她一下呢?
“好,那你就当成我是为了我良心好过吧,我做了我该做的,你想怎么折腾,随便你。”
听着她置气的话,司徒北浑身一僵,当真扯开她的手,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温夕瑶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真的有可能会去梁波面前胡说八道。
她气得跺了跺脚,跟着追出去,抱着他的腰,流着泪妥协道:“司徒北,不要胡闹,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呜呜呜,你就是个坏蛋,强势的闯进我的生命,不顾一切的对我好,我恨死你了,呜呜呜。”
司徒北松了口气,他转身抱住她,“那我们现在就去把结婚证手续补办好,好吗?”
前两天,他们还在闹离婚,今天就说补办结婚证的事,这跳跃性这跨度,真让人云里雾里。温夕瑶拼命点头,泪如雨下。她输给他了,谁让她爱他,并不比他少。
司徒北欣喜若狂,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第一次无所顾忌的喜形于色,“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
走廊里探出许多脑袋来,他们路过时,都在向他们讨要喜糖吃,温夕瑶尴尬的将头埋进司徒北怀里,这家伙,真不害骚,他们现在算是二婚吧,亏得他还能这么高兴。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也很高兴呢?
司徒北一路将她抱下楼,刚走出市政府大楼,就看到外面停着一辆劳斯莱斯,看见他们走出来,后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年逾不惑的中年男人来,他西装笔挺,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们。
司徒北与温夕瑶相视一眼,他放下她,揽着她向顾承佑走去。
顾承佑看了温夕瑶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司徒北身上,“小北,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温夕瑶握紧他的手,紧张地看着顾承佑,“顾先生,在我妈妈的事情上,你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力。”
顾承佑听见她的称呼,神情黯了几分,“夕瑶,到现在你也不肯认我吗?”
温夕瑶没说话,司徒北看出她心里的挣扎,握了握她的手,说:“夕儿,你去车上等我,我跟爸说几句话就回来。”温夕瑶看了看司徒北,又看了看顾承佑,最终还是听话的拿钥匙去车里等他。
市政府对面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各自点了杯咖啡,顾承佑沉吟了一下,说:“小北,我小看了你在夕瑶心里的地位,那些照片是你寄给我的吧,我该感谢你替我找到了她们母女俩。”
“爸,您太客气了。假如我不是怕她执意离开我会孤苦无依,我不会让您知道她们的存在。您可能不知道,妈当年死之前,曾逼夕儿发毒誓,永远不能去找您,否则她将一辈子得不到幸福。”司徒北看了一眼停车场方向,她性子真犟,说不找父亲,就当真不找。
顾承佑的神情一阵恍惚,“她确实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唉,否则她来g市七八年,明明知道我身在何处,却从来没有找上门来过。”
司徒北看着他没说话,当年若不是顾承佑始乱终弃,也不会酿成悲剧。但是从他的立场上,却什么也不能说。
“小北,我来找你,不是让你跟夕瑶分开,而是想拜托你一件事。”顾承佑收起了满心的悲怆,诚挚地望着司徒北,他之前用错了方式,舍近求远了。
“您请说。”
“请你帮我在夕瑶面前多说些好话,她现在根本不见我,我知道,对于她们来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想尽我所能去弥补她。”
司徒北惊愕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跟他说这番话。“我对不起她们母女俩,我没有资格要求夕瑶跟你分手,我已经老了,只想跟女儿团聚,她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给她,何况她只是喜欢你而已。”
司徒北简直受宠若惊,他以为他的爱情之路一定会走得很艰辛,以顾承佑对珍儿的疼爱,有可能到死都不会原谅他犯下的错误,没想到夕儿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他本来还在想,夕儿原谅他了,他要怎么才能让顾承佑也接受他,这下子全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