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谢谢您。”司徒北激动道。
顾承佑幽幽看着他,幽幽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想听你叫我爸,我最想听到的是夕瑶叫我爸。”
“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尽早让夕儿认你。”
“我的女儿们都很有眼光,小北,你终究还是我顾家的女婿,去吧,答应我,一定要让她幸福,否则我随时都有可能带她走。”顾承佑丢下一句类似警告的叮嘱,起身离开了。
司徒北高兴得握拳,太给力了。
电视机里正在转播温夕瑶当着记者的面说出那番慷慨激昂的话,顾夫人看着媒体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气得拿起遥控板砸在了电视屏幕上。
遥控板应声而碎,顾惜朝从楼上下来,见母亲发脾气,正准备悄悄回房,顾夫人眼角余光已经瞄到她,“惜朝,你下来。”
顾惜朝脚步顿了顿,无奈的下楼,电视里,温夕瑶正在反问记者,如果是他,他会怎么选择?其实她很佩服温夕瑶的勇气,她站在世人面前,原谅了撞死自己母亲的肇事者,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自从她知道她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对她就没有那么深的厌恶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是妈妈,她无法从夺夫之恨里走出来,“妈,医生说您要按时吃药,否则您的抑郁症会越来越严重。”
“我没病,该吃药的是她。”顾夫人面目狰狞地瞪着电视里的温夕瑶,“小贱人,为了攀上高枝,连仇人都能原谅,我太小看她了。”
“妈,她是爸的女儿,您不要开口闭口地骂她小贱人,那晚,您也不该胡说八道,当年的车祸,您根本也是措手不及,为什么要让他误会您?”顾惜朝无奈道,妈妈太偏激了,否则也不会将爸爸越推越远。
“你还为她说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没有?”顾夫人恼怒地瞪着顾惜朝,那目光像看仇人一样,让人心悸让人害怕。
“妈,我是为您好。”
“为我好?你爸爸要抛弃我了,他只给我这栋房子,他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那个小贱人,惜朝,你爸这样对我,是一点夫妻情份都不顾了,难道你还要我顾念夫妻情份么?”
“妈,你还有我呀,我每个月的工资难道还养不起您吗?妈,男人靠不住,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好不好?”顾惜朝蹲在顾夫人膝盖边上,握住她气得发抖的手,声泪俱下。
她的转变会这么大,还是因为前两天带顾夫人去医院,医生告诉她,妈妈的病情已经很不乐观了,要赶紧治,而且一定要多引导她想些积极的东西,否则她的情况会越来越差,最后有可能会把自己逼疯的。
她本来已经答应她要去抢司徒北,而现在,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母亲。
顾夫人并没有被顾惜朝的话感动,她整个人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她死死的掐着顾惜朝的手,狠戾道:“不行,该是我的,我一毛钱都不会让那个小贱人得到。惜朝,明天开始,我不准你在家里待着,你给我去勾引司徒北,他们要还在一起,你就别回来见我。”
“妈。”顾惜朝痛得浑身直哆嗦,顾夫人的指甲已经深陷进她肉里,“妈,不要再错下去了,我们去英国吧,你还记得我们在那里有一处庄园吗,我们去度假,去散心,我陪着你,如果你不想回来,那我们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顾夫人却看不到顾惜朝的痛心与焦虑,她将她狠狠往后一推,厉声道:“你也被那个小贱人收卖了?你也站在你爸那边?你说得这么好听,是不是你爸给了你什么好处?”
顾惜朝被她推得仰坐在地上,她止不住落泪,是她平时对她的关心太少了吗?所以她才会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爸爸身上,以致于现在已经无力挽救?不行,她一定要说服妈妈跟她去英国。
她重新扑进顾夫人怀里,任她怎么掐怎么推,都不肯松手,“妈,您是我妈妈啊,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好,您不能再固执下去了,我们离开好不好?我们去英国开始新的生活,我相信,你会喜欢上英国的。”
“不,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留在这里,看着那些对不起我的人得到报应。”顾夫人固执道,苍白的脸上尽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顾惜朝难过极了,她不想看到悲剧发生,更不想看见妈妈一错再错,她该怎么做才能保妈妈平安?“好,您不走我也不走,我陪着您。”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对了,司徒北那边你要抓紧,一计不成,我们还有下一计,三十六计,总有一计能够拆散他们。”顾夫人眸底燃烧着仇恨的光芒,当年珍儿抢了她老公,现在,她也要让惜朝去抢了温夕瑶的老公,让她痛不欲生。
顾惜朝无奈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您,但是您也要答应我,要积极去医院治病。”
“我没病,你别听那些医生胡说八道。”顾夫人愤怒道,她身体好好的,治什么病。
顾惜朝没有再刺激她,她的同学在g市乃至全国都是最具权威的心理医生,他的话她不会不信,现在只要监督妈妈吃下那些抗抑郁的药,还有坚持治疗,早日从心结中解脱出来。
“好好好,您没病,有病的是我成吗?明天我同学会来家里一趟,您哪里也别去,陪我款待他一下,这个要求不高吧?”
“那个眯眯眼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我一看他就不安好心,惜朝,你今后是市长夫人,要注意影响……”
“……”
司徒北回到车里,温夕瑶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她的睡颜那么恬淡,让他感受到了片刻安宁。
他轻手轻脚地坐上车,静静地凝视着她,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原来说的就是这种情形。他真的没有想到她会为了他站出来,当他从电视上看到她说的那番话,他已经死了的心又原地复活了,那一刻,他告诉自己,这一生,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在梦中似乎感应到了,下意识回握住他的手,他心里一阵感动。他倾身过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然后将她的座椅放下去,让她睡得舒服些。
接着他自己也躺了下去,他偏头看着她,她睡得很沉,小嘴半张着,轻轻打着呼。阳光从车窗外洒落进来,照在她脸上,她脸上的细细绒毛清晰可见。他握住她的手,并不着急去补办手续。
天气这么好,他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陪她睡一觉,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温夕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可是有一道声音召唤着她,她不停的往前跑,终于穿过了白雾,看清了眼前站着的女人。
“妈妈!”
温景柔温柔地看着她,想伸手抚摸她,可是手却从她脸上穿过去,根本就触摸不到她。她苦笑了一声,“夕儿,看见你学会爱懂得爱,妈妈很欣慰,他是个好人,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
温夕瑶伸手去拉她,手从她身上穿过去,也触摸不到她,她着急得直掉眼泪,“妈妈,您怪我吗?他撞死了您,我却原谅了他,您会怪我吗?”
温景柔摇了摇头,“不,妈妈不怪你,妈妈感谢他代替我疼爱你,夕儿,不要自责,只要你得到幸福,妈妈就安心了。”
说话间,温景柔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温夕瑶大惊,拼命向她奔去,“妈妈,您别走,妈妈!”
“孩子,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都不要再来了,妈妈也要走了,为了看到你幸福,我耽误了整整十四年,我该去追寻我的下一段人生了,再见,宝贝。”温景柔一直面含微笑地望着她,话音一落,她的身影在半空中淡去,只后只剩下一个金色的小点,沉入身后那万丈光芒的凡尘。
“妈妈!”温夕瑶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她额上全是冷汗,怔怔地望着前方。
司徒北也被她惊醒,他坐起来,将发愣的她拥进怀里,柔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温夕瑶偏头看着他,突然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她突然就哭起来,司徒北一点准备也没有,被她哭得心慌意乱,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啊,不哭啊,乖。”
他笨拙地哄她,她却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把最近的挣扎与委屈全都借这一哭发泄出来,司徒北最后索性不哄她了,抱着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温夕瑶终于哭够了,她抽噎着望着司徒北,说了第一句话,“司徒北,我们去南山公墓吧,我想正式向妈妈道别。”
司徒北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好。”
车开出停车场,渐渐驶入车流,温夕瑶坐在副驾驶座一言不发,司徒北偶尔看她一眼,见她发呆,他伸手握住她搁在腿上的手放在档杆上,温夕瑶偏头看他,他朝她笑了笑,将注意力放回路况上。
途中经过一家花店,司徒北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下车去买了一束刚空运回来的小雏菊,温夕瑶看他细心选花的样子,心中一阵感动,幸好,她没有错过他。
也许没有人能够理解,她为了他离经叛道,为了他枉顾孝义,她不在乎,在这世上,他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他的爱让她重生。她尝试过让自己失去他,可是她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