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羲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走进客厅，小弟阿k和龙仔早已恭恭敬敬的候着了。
“说吧，怎么回事？”
阿k赶紧凑前两步，低声说到：“大哥，海鸥那边找到人，从泰国进货了。”
朱羲眉头一皱，凶恶的样子很是吓人：“泰国？他从哪儿找的货？”
“海鸥身边跟着个小弟叫阿星，”阿k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给牵的线。”
“呵，海鸥的小弟厉害了哈，”朱羲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还能给自家的主子拉业务。”
摸不透朱羲说这话的意思，阿k心里有点发毛，赶紧接了一句：“大哥，是我们没用。”
“你们几个就得了吧，少给我惹事就阿弥陀佛了。”朱羲走向客厅角落，拿起墙上挂着的拳击手套，“不是这意思。依我看，海鸥这秃驴是想自己称王了吧。”
“哼！”阿k有学有样，也跟着冷哼一声，“说起来就生气，大哥你跟了谭爷这么多年了，为他出生入死，受了这么多伤，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就是始终不肯把毒品那一块给你，之前他还说海鸥闯了祸，要把新的制毒工厂交给你，没几天又说算了！我就不明白了，这海鸥有什么好，谭爷这么信他？！”
朱羲阴着张脸，一边戴上拳击手套，一边冷冰冰的回答道：“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海鸥为了老谭，把唯一的儿子都搭进去了。”
“搭进去了？”阿k没有听懂，和龙仔面面相觑。
“海鸥的儿子年纪轻轻就不学好，跟着老谭他们一起混，那会儿老谭还不是老大，也在和其他人抢地盘，”朱羲扶着拳击沙袋轻轻拉伸了一下肩膀，“有一次谭海荣出门没注意，被其他帮派的埋伏了，海鸥的儿子为了救老谭，帮他挡下了子弹，当场就死了。”
说罢，朱羲开始打拳，满是肌肉的胳膊孔武有力，一拳又一拳打的沙袋砰砰作响。
龙仔满眼惊恐的盯着被朱羲揍的摇摇晃晃的沙袋，暗暗咧嘴。阿k早已见惯了朱羲打拳击的样子，注意力都在谭海荣和海鸥的过往上。
“难怪……即便大哥想办法换了那姓吴的警察，谭海荣还是选择继续信任海鸥，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着……”阿k暗自思忖，又开口道，“大哥，那要不要告诉谭爷，海鸥在从泰国进货？”
朱羲停下手中不断挥舞的拳头，扶着沙袋想了一会儿。
“再等等，”朱羲垂下手臂，阴狠的转动脑袋，活动了一下脖子，“让那傻x光头多弄点，把事情搞大了再说。”
阿k点点头，朱羲想了想，又交代道：“最近你们就好好看着我的场子就行，莫惹事。条子们很快会再有行动……有些个贼心不死的还想查老案子，哼，看来是想借此跟老谭耗到底，你们几个少跟着乱，别到时候年纪轻轻的脑袋就没了。”
说完，朱羲扫了一眼阿k和龙仔，觉得面生的龙仔却还有点眼熟，便又看了两眼。
一旁的阿k发觉了朱羲的眼神，赶紧介绍：“大哥，这是我新收的小兄弟，我看他有几分骨气，便叫来带在身边，一起帮大哥看场子。”
朱羲胡子拉碴满脸横肉，小三角眼瞪着人的时候更是吓人，龙仔被朱羲盯着后背阵阵发凉，听到阿k的话便赶紧胆战心惊的问好：“大哥我叫龙仔，上次在酒吧门口是我不懂事，给大哥丢脸了。”
朱羲顿时想起，这个龙仔，原来是那次吴环方凌他们去r酒吧时，被他一耳光打翻在地的那个不长眼的家伙。
这龙仔又瘦又矮又干巴，刚才被朱羲一瞪更是吓得眼珠子在眼眶里乱飞，就像一根立正站好的豆芽，朱羲嫌弃的上下扫了他一眼，点点头：“好好跟着你k哥学，长点心，多吃点肉，细狗。”
“好的好的！”龙仔频频点头，生怕再挨朱羲一巴掌，上次那一耳光，他的头嗡嗡乱响了一星期，脸肿的睡觉都挨不了枕头。
“上次这小子敢跟警察叫嚣，我觉得他是条汉子，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教的。”阿k信心满满的保证道，又补上一句，“主要是想帮大哥好好做事。”
“呵，匹夫之勇，”朱羲架起手臂，继续打拳，“做事不要着急，时机成熟了，该有的自然会有。”
“明白了大哥，那我们先走了。”阿k示意龙仔离开，龙仔跟着阿k出门，听着身后沙袋发出的巨大声响，忍不住咧着嘴打了个寒颤。
“k哥，”走出朱羲的房子，龙仔困惑的问了一句，“这个谭爷有这么厉害吗？从没见过菩萨真身。”
“那当然，”阿k朝地上吐了口痰，又用脚蹭了蹭，“干掉多少对手才坐到龙头老大的位置，传说一样的人物。”
“哇……”龙仔眼里露出向往之色，“难怪大哥那么怕他……”
龙仔话音未落便被阿k敲了下脑袋：“说话小心点，大哥不是怕他……”
阿k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没人，又转过头小声对龙仔说到：“我们大哥是从你这样的小混子，一路打打杀杀才有今天的位置……他本来不是谭爷的人，是帮着谭爷把自己的大哥干废了，被谭爷赏识了，才收到自己身边……荣帮里的元老，除了海鸥，就是我们大哥了，你以后经常出入他身边，管着点自己的嘴，小心他一拳把你干死了。”
龙仔又回味起那一巴掌的滋味，慌乱的点头。
阿k在路边伸手打车，龙仔转头看了一眼朱羲的房子，想到朱羲凶恶的模样，弹了下舌头。
……
……
陈望舒和吴环开车前往刑侦支队，路上，吴环简要的跟她说了下自己近期观察到的一些线索。
“失踪人口吗？”陈望舒手肘靠在副驾驶的车窗框上，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虽然边境上这种事情很常见，也不属于我们管的范畴，”吴环打着方向盘，车子缓缓拐进刑侦支队，“但是多少留个心眼吧，现在情报收集的越多，越帮助我们靠近真相。”
“嗯，”陈望舒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其实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谭海荣在咱们市还挺有名气的，我看新闻里动不动就是著名企业家什么的，前两天居然还装模作样的做慈善……既然我们已经把他定为目标人物，收集证据只是时间问题，为什么市里还在和他合作呀？”
“你刚调来没多久，情况还不算了解，”吴环拉下手刹，把车停好，转头看向陈望舒，“谭海荣在咏宁盘踞太多年了，好事坏事都做了不少，他和市里那些高官的关系很深也很模糊，甚至……我们的人也不能全信……你是省厅直接调过来的，相信你懂我的意思，不然也不会选择找我合作。”
陈望舒注视着吴环的双眼片刻，沉默的点点头。
“走吧，”吴环打开车门，“张宇在等着我们。”
俩人下了车，刚从停车场出来，迎面就遇上了张宇。
“哟，亲自来迎接呢？”吴环笑着打了个招呼。
“那可不，美女队长来了，咱不得出来迎一迎。”张宇咧嘴一笑，和陈望舒互相打了个招呼，“走，差不多要吃午饭了，先带你们感受下我们支队的食堂，不比你们的差。”
……
……
侦查队办公室里，李尚林叼着盒饭的筷子，在电脑前查着什么。
“嘴别叼筷子，小心戳到。”杨雨欣从身边过，拍了拍李尚林的肩膀。
“哎呀知道了，搞得我跟你弟弟一样，”李尚林嘟囔着，拿出嘴里的筷子，继续翻看着网页。
“忙什么呢，午饭都不好好吃。”杨雨欣好奇的问了一句。
李尚林指了指一旁的手机：“陈队给我发消息，让我查个东西……说是暖暖他们老师通知家长，让他们上下学看好孩子，近期有小孩被拐卖了。”
“靠！”杨雨欣一听，牙齿都咬紧了，“拐卖儿童妇女的人贩子都该死！”
“是啊！不过队长不知道怎么考虑的，让我查查看这几年我们这的拐卖案，可是想查一下线索。”李尚林拿下眼镜，揉揉了酸胀的眼睛。
“我们这的拐卖恐怕没有境外的多吧？境外法治那么不健全。”杨雨欣微微抬起头，想了想，“你能查到境外的吗？”
“我试试。”李尚林戴起眼镜，又开始敲键盘，“你让我查这干嘛，也不是我们该干的活啊。”
杨雨欣拿起一份文件放在李尚林桌上，敲了敲：“前些天查到了一起儿童人体藏毒案，是个境外的小孩，翻山越岭的进来，查到以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啊？！小孩？！”李尚林瞪大眼，“几岁了？！”
“是啊，男孩，就是个上小学的年纪，直肠藏毒，被人从肛门塞进去的。”杨雨欣心疼的摇摇头，“什么也不懂，话都说不利索，而且已经开始吸食毒品了，看起来是被人专门圈养的。”
“唉，这些畜生！”李尚林痛心疾首的骂了一句，拿过文件翻看起来，“好好的孩子，可惜了啊……”
孩子的照片一看就才八九岁的样子，口供一共也没几句，就是翻来覆去的讲有人管饭，然后每天给他喂药，教他认路，让他从山里的小道入境。
“他妈的，这些人就该千刀万剐！”李尚林愤怒的合上文件，“你说怎么会有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能想出些这么恶心的运毒方式！”
“唉……”杨雨欣长叹一口气，“再做几年你就知道了，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有的人啊，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得出来……”
杨雨欣的话戳中了李尚林，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何力空荡荡的办公桌和座位，又想起何力妻子在医院哭晕过去几次的画面，气得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所以我怀疑……”杨雨欣没有留意到李尚林的反应，以为他还在想儿童人体藏毒案的事，“这可能不是个案，搞不好是专门有团伙蓄意而为……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到底有多少儿童遭此毒手……会不会是有人专门拐，有人专门圈养……会不会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杨雨欣自顾自的说着，看李尚林还在发愣，轻轻推了他一下：“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哦，有，有啊，”李尚林这才回过神来，“那我查一下相关的讯息，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你还好吧？”杨雨欣似乎想到什么，也看了一眼何力的座位，“要不要再请几天假？”
“没事，”李尚林对着电脑，头也不抬，“快点投入工作才是最该做的。”
见此，杨雨欣也不再说什么，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李尚林的肩膀。
方凌带着常广文走进了办公室，俩人看起来心事重重，方凌放下手里的包后，转身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杨雨欣冲着常广文抬了抬脸，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常广文走到杨雨欣身边，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这边的线索断了。”
“啊？！怎么回事？”杨雨欣有些吃惊。
“唉……”常广文叹了口气，“方凌哥的线人死了。”
杨雨欣无声地张大了嘴，坐在一旁的李尚林也震惊地抬起头。
“方凌哥的线人本来是海鸥的手下，方凌哥安排他去跟着高宇，看看能不能找到制毒工厂的线索，不知道怎么搞的，被发现了，然后就……”
常广文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杨雨欣和李尚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凌哥去找支队长汇报了，现在很有可能被谭海荣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搞不好藏得更深了。”常广文苦恼的挠挠头，“这下麻烦了，案子更难推进了。”
“广文！”方凌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过来。
“到！”常广文赶紧应声，“我先走了！”
常广文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杨雨欣盯着他的背影，狐疑的皱起眉头抱着手。
“嘶……方脑壳刚说自己有线人没多久，对方就……会不会太巧了点……尚林，你说……这线人到底是不小心被发现的，还是……被透露的？”
“啊？”李尚林的注意力还在电脑屏幕上，没认真听杨雨欣的话，“哎你别想太多了，专心干我们的事，那种线人本来也是混混，哪能靠得住啊。方凌缉毒的经验加起来比我俩的工龄还长，他自有处理的办法。”
“也对，”杨雨欣撇撇嘴，“二五仔做事肯定不靠谱，估计是意外被高宇发现了。”
……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人性能经得起几分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