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夜，清晨时分，郭君里实在困得不行，直接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郭哥，”派出所的年轻辅警看郭君里睡着了，担心他着凉，轻轻唤了一声，“回我宿舍睡会儿吧，我来守着。”
“……嗯……嗯？”郭君里艰难睁开双眼，疲惫的直起身，“那几个人清醒了没？”
“女的醒了。”辅警点点头，“男的还晕着。”
郭君里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那就再等等吧，我去睡会儿。”
“好，对了郭哥……”年轻辅警欲言又止，“那什么……”
“嗯？怎么了？”
“那女的，好像是个未成年……”
“啊？！”郭君里的瞌睡瞬间消散，“多大年纪啊？！”
“她自己也说不清，好像十三、十四？”
“那是未成年吗？！那他妈是幼女！”郭君里心中腾起熊熊怒火，一拍桌子，大步走出办公室。
所里新来的女民警小张抱着一摞文件从内勤室出来，迎面遇上风风火火满脸怒意的郭君里。
“郭哥，你怎么了？大清早的谁惹你发火啦？！”
“你来的正好，”郭君里板着脸，停下脚步，“新抓进来的人你见过没有？”
“还没呢，昨晚是胡姐和刘哥看着，他们现在换下来去休息了，我把这些文件给所长以后就过去。”小张看郭君里脸色很难看，“怎么了？”
“东西给我，我去送，”郭君里从小张怀里拿过文件，“女的醒了，你快去看一下，问一下她的基本情况。”
平日里为人和气的郭君里此时脸色铁青，小张以为是自己换勤不及时，要被郭君里说了，吓得缩了缩身子：“……今早要签的东西有点多，所以我……有点不赶趟……”
“不是怪你，你赶紧把胡姐叫起来，或者你叫上另外的女同事，”郭君里着急的指了一下审讯室，“你们赶快过去问一下，那女孩很可能是个幼女。”
“幼……啊？！幼女？！”小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也结巴起来，“那，那她几岁啊？”
“这不就是让你们去问嘛，”郭君里急切的摆摆手，“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小张慌慌张张的跑开了，郭君里也不再多话，转身快步走向所长办公室。
……
……
“早。”
吴环一脚踏进办公室，便看到坐在电脑前哈欠连天的李尚林和杨雨欣。
“有什么进展吗？”
杨雨欣疲惫不堪的摇摇头，拿出滴眼液滴了几滴在眼睛里。
“监控太多了……要是我是哪吒就好了，九只眼睛一起看。”李尚林头晕目眩的，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关键的线索没发现，倒是看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情侣互殴、老头老太抢菜、网红拍视频……最多的居然是到处找墙角尿尿的男人们……”
看来李尚林已经被监控视频搞昏头了，吴环无奈的笑了笑：“可怜孩子，你都看了些什么啊。”
“他说的是真的，”杨雨欣绝望的把脑袋磕在键盘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街头拉尿啊……我一个未婚单身女性，居然看了海量男性尿尿视频……哦吉瑟斯，重金求一双没被污染过的眼睛。”
俩人这一夜的经历又心酸又好笑，吴环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看下去可不行，你俩要去挂眼科的，我来搭把手吧，换我来看，你们俩回去休息一下。”
看杨雨欣和李尚林还有点迟疑，吴环又催促到：“快去吧，有发现我告诉你们。”
说罢，吴环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到电脑前。
……
……
审讯室外，郭君里垮着张脸，焦灼的走来走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路过的年轻辅警看到了，困惑的问身边同事：“赵勇哥，郭哥这是怎么了？他平时不这样啊……”
“郭哥家生的是女儿，好像就是初中生的年纪，应该是听你说，昨晚进来的吸毒人员有一个是幼女，急坏了吧。”赵勇感慨的拍拍辅警肩膀，“当了爹妈以后你就懂这种心情了，见到跟自己家孩子差不多年纪的娃，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听完赵勇的话，年轻辅警一知半解的挠挠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小张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出来，看到走廊上的郭君里，便迎了过去。
“郭哥，这个事得和所长汇报一下。”
“怎么说？”
小张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她把郭君里拉到一旁，道出了事件原委。
原来，那女孩才十二岁，但她不仅被人喂食了毒品，还是一名雏妓。
女孩来自贫穷的山区，父母有六个孩子，她是老四，家里还有五个姐姐，一个弟弟。
她记不清自己的生日，甚至说不确切自己的名字，只知道大姐叫她“小妹”。
家里的生活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父母只好外出打工，他们就成了留守儿童。
一开始，他们几姐弟互相照顾，这样的日子还能勉强过活。
可是后来爸爸在外面干工时受了伤，做不了事了，只能回家躺着，妈妈也跟着回来，一边照顾父亲，一边种点玉米土豆，养活一家人。
他们一日三餐靠吃煮土豆活着，有时候连土豆也吃不上，就去外面捡垃圾吃。
当然，捡到好东西要先给弟弟，否则妈妈看到了要打她们。
这样的苦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漂亮姐姐”，穿着短裙染着黄发蹬着高跟鞋，各家都走了一圈。
来到她家时，姐姐看了一眼她们五姐妹，看到她时，眼睛就亮了。
姐姐不知道跟妈妈说了些什么，总之姐姐给了妈妈一叠钱，妈妈开心的收下了，就让她跟着姐姐走。
她跟着姐姐来到村口，再走就不愿意了，因为她知道，再走，就离开家了。
姐姐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卤鸡腿递给她，她接过来吃了，鸡腿很香很香，这是她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巴不得连骨头都一块儿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姐姐跟她说，如果跟她走，天天都有这样的鸡腿吃。
于是，她就跟着姐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