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恒不愧是兰城鼎鼎有名的宋大状，办事效率快得惊人，分分钟的时间保释手续就完成了。
他的身旁跟着一位值班小民警，小民警的职责是和宋亦恒完成最后的交接手续。
“宋律师，今天办的是哪桩刑事大案啊？”
小民警笑嘻嘻的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帮朋友跑跑腿。”
“哦，那你朋友呢？怎么没见人啊？”
宋亦恒不想再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实则，却是他主动打给穆东庭：“喂，东庭，我这边搞完了，你到底要不要过来看看？”
作为罪魁祸首的穆东庭正悠闲的斜靠在驾驶室闭目养神，语气也显得格外慵懒：“手续办完之后你送她回去就行了。”
“你是真不打算出面啊？像送人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你亲力亲为更妥当。你想啊，万一我对她见色起意，把持不住，顺便再挖个墙角什么的，这样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
穆东庭倏然睁开了那双湛黑的眸子：“那你试试？”
只要穆东庭生气，宋亦恒就会觉得特别开心，他甚至更喜欢火上浇油：“听说女人最不喜欢凶巴巴的男人，就你这臭脾气，嘟嘟嘟……”
被人甩脸色挂电话，宋亦恒不但不恼，还一脸惬意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穆东庭的性子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总算逮到他的软肋了。
不容易啊。
关押乔轩然的地方就在走廊的转角处，宋亦恒哼着最爆红的小曲儿往里走：“人生啊，如梦啊，亲爱的你在哪里……”
他原本的兴致勃勃却在见到乔轩然的第一眼时愣了愣，正准备哼出的那句“随波飘摇”被硬生生卡住了。
房间干净而明亮，里面不但有座椅，还有一张舒适的单人床，但娇小的女人却是安静的蜷缩在角落里。
宋亦恒拧紧了眉头，跟上来的小民警也是一脸疑惑：“宋律师，这？”
“小姑娘嘛，可能是被吓坏了。”
宋亦恒的这个解释也还算是合情合理。
小民警不愿多掺和人家的事情，迅速和宋亦恒办完交接手续：“宋律师，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去值班室找我。”
宋亦恒点头：“辛苦辛苦！”
两人在门口谈话聊天，乔轩然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连目光都不曾发生偏移。
这种情况有点不正常。
待小民警走后，宋亦恒缓慢的朝着乔轩然靠近。
“乔轩然？”
“乔小姐？”
“乔乔？”
“轩然？”
“然然……”
宋亦恒尝试着用各种称呼喊她的名字，她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宋亦恒终于大吃一惊，在他的律师生涯中也曾碰到过这样类似的案例，这是因为患者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很有可能属于创伤后遗症。
这个女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
宋亦恒对乔轩然的情况并不清楚，为了谨慎起见，他再一次给穆东庭打去电话：“东庭。”
穆东庭的语气很不耐烦：“又有什么事儿？”
宋亦恒面露严肃：“赶紧过来一趟，你女人貌似精神出了一些问题，我认为是，嘟嘟嘟……”
卧槽，又挂电话。
片刻之后，一道肃杀的身影便出现在宋亦恒面前。
这也太快了吧？
人家不但脾气臭，还会飞。
无视宋亦恒一脸惊诧的目光，穆东庭径自朝着乔轩然走过去。
乔轩然蹲坐在墙角，纤瘦的下巴搁在膝盖上，面色灰白，目光空洞，她的双手紧紧抱着小腿，那是一种极度防御的姿态。
在盛世的套房里乔轩然也曾出现过这样类似的情况，当初穆东庭只觉得那是她压力大，需要发泄纾解，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并非如此。
穆东庭半蹲在乔轩然面前，目光尽量与她平视，然后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喊她的名字：“乔轩然，乔轩然……”
乔轩然的短袖已经被冷汗全部湿透，有汗珠顺着皮肤一颗一颗往下滚，她眨了眨眼，脸上依旧是一副木然的表情。
穆东庭又往前挪了半步，嗓音比之前压得更低：“乔轩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乔轩然稍微偏了头，她一瞬不瞬的望着穆东庭，又像是穿过他的身影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就在穆东庭几乎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乔轩然突然伸出手猛推了他一把，穆东庭淬不及防跌坐在地。
宋亦恒这辈子都没见穆东庭如此狼狈过，实在没忍住，很不厚道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行，我得做个全程记录。”
宋亦恒一边抖抖擞擞笑个不停，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穆东庭回头，声线冷冽：“还有完没完？”
宋亦恒鞠着身子强忍住笑意，脸色憋得通红：“其实吧，我还是挺有同情心的，关键机会难得，错过就没有了哇。”
穆东庭一记冷眼扫过去。
宋亦恒又假惺惺的解释到：“东庭，这份录像也可以做资料存档嘛，万一以后用得上……”
狗屁资料。
说白了，这就是供他们圈子里那些公子哥儿的笑料。
穆东庭黑着脸从地面上爬起来，依照他往日的脾气早就该摔门而去，可他只是铮铮的看了乔轩然一眼，随即俯身就将乔轩然抱到了自己怀里。
软的不行，那就直接来硬的。
身体突然腾空，乔轩然终于有了反应。
她其实是彻底陷入自己的梦魇里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她将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人都假象成那些面目狰狞的魔鬼。
她尖叫着，歇斯底里的挣扎，撕咬，就像一只失控的小豹子亮出了自己冷森森的爪牙。
穆东庭的脸颊被抓出好几道深深浅浅的血痕，衬衣的扣子也扯掉了，脖颈上血糊糊一片。
一旁的宋亦恒再也笑不出来，反而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妈呀，这女人好生猛。
也真是为难臭脾气的穆东庭能一声未吭强忍着。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东庭，要不要我去找医生？”
宋亦恒的意思是给乔轩然注射一支镇静剂。
对于穆东庭来说，还有比镇静剂更方便快捷的东西。
只要他愿意，一记手刀砍在乔轩然的后颈，世界就彻底安静了。
但他却面色紧绷：“亦恒，你先出去。”
律师的本性就喜欢叽叽歪歪。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