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心情很是郁闷,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站起身来,不冷不淡地道:“没什么旧可叙的,走吧,我饿了。”
吕吾:“……”这夫妻两个高冷到没朋友了吧?
揉.了揉.鼻子尖,吕吾悠悠道:“那个,杨公子,能和尊夫人私聊几句吗?”
杨凌很干脆:“不能。”
曲小白心里琢磨着吕吾能有什么话说,无非是那些挑拨离间的话罢了,即便是有些重要的信息想要透露给她,也一定是存了算计的。
留下来听还是跟杨凌走?
留下来,肯定就要打杨凌的脸了。
跟杨凌走,可能就要错过些什么。
还是走吧,这个时节,不能给杨凌添乱。
只想了一瞬,曲小白就做了决定:“吕公子,祝你一路顺风,晚上就不来送你了。”
吕吾无奈地笑了笑,起身相送:“好吧,那两位好走。”
曲小白和杨凌并肩往外走,曲小白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回头来,目光凶狠地看着吕吾。
吕吾心里咯噔一下,“杨夫人,缘何这样看着在下?”
曲小白朝他走了几步,在离他二尺远的地方站定,道:“交易做完了,我有笔账还忘了和你算!”
杨凌负手望着曲小白,一下子就想到了她要干什么,不由觉得好笑,这女人还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那……他截胡了她的好事,不知她打算怎么找他算这笔账。竟然有些期待看看她的手段。
曲小白挽起了袖子,吕吾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很紧张:“杨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曲小白很想要暴揍他一顿。
就算她爹有错,但也肯定是吕吾算计在先,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杨凌看她撸.袖子,在想她这是要打人的节奏啊,他记得看过她的功夫,连三脚猫的功夫都算不上,这就算吕吾不躲由着她打,她现在有孕之身,怕是会伤得比吕吾都重吧?
他赶紧上前,想要护着些。
却没想到,曲小白撸.完了袖子,就又放下了,一拍桌子,怒目而视,“吕吾,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杨凌走了两步,一听这话,就停下了。
吕吾疑惑道:“什……什么事?”
“你把我爹放了还不到两刻钟,这就忘了?”
“原来是这件事。”吕吾松了一口气,“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要曲老爹的银子的。”
“这样就算完了?”曲小白眯起眼睛。
吕吾不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那……我认错?杨夫人,对不起。”吕吾很认真地抱拳作揖,说了声对不起。
曲小白嗤笑了一声,“你骗了我爹多少银子来着?”
“两千五百两。”
曲小白只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吕吾实在是受不住她这个眼神,咬牙道:“杨夫人,您想怎么着就直说吧,我任打任罚。”
“那行,我就说了。”曲小白也不啰嗦,“我精神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不要多了,你诈骗我爹多少,双倍赔偿给我就行。”
杨凌凝眸。精神损失费,还真是会巧立名目啊。黑是真黑,他以前到底是怎么爱上这个黑心女人的?
吕吾深吸了一口气。真想商量一下,能不能给个折扣,但考虑到他急需要杨凌的帮助,这个折扣是没得商量了,只能咬咬牙,从袖袋里摸出沓银票,从里面数了五千两出来,递到曲小白的面前,“对不起,让杨夫人受委屈了。”
银票拿着,好话还得说着。
曲小白看着银票,并没有接,挑眉道:“吕公子是不是不识数啊?”
“怎么了?”吕吾实在被这女人绕得头疼,服气了!
“都说靖南王第六子聪明无匹,我看也就这样吧,账都算不好,您这还争天下呢?我的精神损失费是有了,您诈骗我爹的银子就这样算了?”
“这……我不是没要吗?”
“这个银子啊,您还真得要。还得麻烦你让赌局好好演上一年的戏。”
“这有必要吗?那毕竟是你爹呀。”
“我爹做错了事就可以不受惩戒吗?”
“行……行吧,杨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让金河陪着演上一年的戏就是。”
黑啊,连自己的爹都算计。以后最好还是少沾惹这女人吧。吕吾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又数了两千五百两的银票,肉疼地一并递给曲小白,曲小白这回把银票接了,挑眉看了金河一眼,“那就麻烦金坊主了。”
金河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没问题。”这女人的心思也太可怕了吧?
“对了,吕公子啊,金坊主是你的人吗?如果是的话,还好说,相信口风会很紧的。如果不是的话,那还得麻烦你处理一下,若是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了,恐怕对大家都不太好。”
其实金河一看就是吕吾的人,只是她不得不敲打敲打他们两个人,毕竟金河或会为吕吾守口如瓶,但卖不卖她和杨凌,那可就说不定了。
金河到底也是经营赌坊多年的老油子了,这会儿还是很上道的,赶忙作揖:“杨公子杨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曲小白点点头,笑得十分甜美:“嗯,那就多谢了。祝金坊主生意兴隆。那我们就告辞了。”
吕吾陪着笑,送杨凌和曲小白出门,但没有出房门,由金河代他把人送了出去。
金河送完了人回到房中,就只见自己的主子脸黑如锅底,金河也跟着气愤:“这女人也太黑了!主子,要不要我……”他对着脖子做了个手刀的姿势。
吕吾冷声:“以你的能耐?你还是先想好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吧。她现在需要你陪着演戏教训那个不成器的爹,要是哪天她不需要你了,你觉得你能活?”
金河额上沁出汗来,慌忙跪倒:“求主子救小的一命。”
吕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浊气吐出,不耐地道:“你起来吧。陪她演完戏,我把你调往江南就是。”
金河这才舒了一口气,“多谢主子。”
吕吾的眼睛里满是阴狠。
很好啊,能算计他的女人。
已经坐在马车里往回赶的曲小白打了个喷嚏。
一直在等着她的曲小白关切地道:“妹妹,你染寒了吗?”
曲小白摇摇头,“没有啊。就是打了个喷嚏,不用大惊小怪的。”偏头看看缩在马车角落里的曲东子,口气很冷地道:“爹,你有办法还这笔赌债吗?”
曲东子立刻双眼冒出愤恨的光:“我生你个没用的丫头到底是做什么?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却要逼死你爹啊!”
曲小白撇开脸,不想看他,“你生我不就为了卖掉我吗?再说了,我也没逼你去赌博啊!你自己作的,赖谁?”
“那你也不能眼睁睁看你爹死吧?”
“我倒是有心给爹指条明路呢,可爹还没听我说完,这不就骂上了吗?”
曲东子眼前一亮,嘴脸都变了:“什么明路?”
“我认识一个财主,他想要建一个学院,我问问他能不能让爹过去做木工。唉,不过啊,做木工也不可能一个月挣二百两银子的,这样吧,我再帮爹接一些赚钱的零活,爹在学院干完,再回家干点零活,如果还挣不够二百两银子呢,我和哥哥就再给你贴补点儿,不管怎么样,也得给您凑够了二百零八两是不是?总不能真的看着爹您去死吧?”
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坐在她旁边的杨凌都忍不住抽搐嘴角了。
他娶的这是个什么黑心女人?
曲小黑帮腔道:“对的,爹,我也加紧做木工活儿,帮您还债。”
曲小黑是实心实意的,根本就没有瞧出曲小白的算计。
曲小白无奈地翻了翻眼皮,提醒道:“哥哥你马上就要娶亲了,这摆酒需要银子,新媳妇过门之后,过日子需要银子,很快就要生娃娃了,也需要银子,唉,到时候再说吧。”
曲小黑也陷入愁苦之中。
这实心眼儿的汉子哟,曲小白都觉得有些罪恶感了。
先把曲东子父子送回了家中,范二才赶着马车往府里走。
马车里一下子空了下来,杨凌等着曲小白向他发难,却不想一直等到回了家,她都没有说什么,瞧着脸色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天已经黑透,曲小白一进院子就嚷开了:“大娘,我回来了,饿死了,快给我饭吃!”
杨凌:“……”
张氏和珞珞迎了出来,“郎君,夫人,回来了?天儿冷,快进屋暖和着,这就摆饭。”
曲小白小跑着往屋里钻,杨凌无语地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曲小白去洗手,他倚在一旁的墙上,挑眉问她:“不是想下江南吗?不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曲小白心里的郁闷又被他唤醒,咬牙忍着,没有发作,洗了把脸,换上一副笑脸儿,道:“放心好了,我要是想去啊,自己也能去得成。吕吾那个下作胚子,我才不要和他合作呢。”
杨凌都能看见她咬着的后槽牙了。还嘴硬。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她,反而觉得她还挺能沉得住气的。这样的她,倒有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