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一晚的时间就让自己这个不怎么喜欢亲近陌生男人的儿子喜欢上他,陈文霍的魅力果然非同一般。
陈文霍取了车过来载她,拧着眉头见她神情淡漠不由摇头,探过半边身子去把她的安全带给系好。
沈初心全身的鸡皮都浮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笑容尔雅温文的脸。
“怎么了?”陈文霍踩下油门驶出破旧的小区,往上班的路上驶去。
“很近。”没什么必要系安全带吧?
“哪怕只有两百米的距离,也应该系好安全带。”陈文霍说这话时,神情竟是严肃得让人连反驳都没有。
中途五分钟不到的路程,也就是两人一问一答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菜场,他车子却未停下,一直开着超过了菜场最后在敬老院的后门停下来。
沈初心不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是要回去上班?”
陈文霍一笑,解了安全带下车,“是上班啊!不过,今天轮到我出义诊,地方就是这儿。”
他抬臂一指,弯腰开头车门看着里面没有下车明显有些发懵的人,“怎么了?不下来啊?”
沈初心却想起他刚才对李奶奶说的话,“你说你上午有手术。”
“是有啊,后门老齐捡回来的那条狗腿被人打折了。我先给那些老人诊完,要给它接骨,大小也算是个手术吧?”
沈初心就有些无语了。
本来她也是打算上午过来的,正好两人一起进去,陈文霍从车后背箱里取了箱子下来,抱起来往里面就走。
熟门熟路的很。
一路和熟人打着招呼进去,洗衣房里小马正抱着一盆洗干净的衣服出来,看见沈初心的时候脸上有些不高兴,但看到她旁边的陈文霍时瞬间变了张喜气洋洋地笑脸:“陈医生,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小马,今天轮到我了。”陈文霍身边瞬间就围了一圈的老头老太和中年妇女。
沈初心被挤了开,她也不在意自己去洗衣房端了衣服出去晾,守门的大叔看见她在院子里时还笑眯眯的走过来和她说:“陈医生,人很不错的,小沈,我听老李说了,你们打算结婚。真好。”
沈初心只是笑,手里的动作不停,半盆衣服已经晾好,再弯腰时却觉得有阴影从她背后袭来。
伴着一声声和惊呼:“小沈!躲开!”
“快蹲下!”
沈初心本能地瞪着眼睛抱住了头,手臂处一阵湿意之后,就听见有人大喊了声:“小黑!”她的手臂明明已经被那张开的利齿咬住,却被这一道声音解救。
沈初心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保持着姿势不动,后面有急匆匆跑过来的陈文霍拽住了那条凶悍异常的藏獒,交给了看后门的老齐,面色难看的说:“怎么能放它乱跑,咬到人怎么办?”
弯腰把沈初心扶了起来,一脸的忧虑:“你怎么样?被咬到了?”
沈初心伸出手指了指那条不甘离开,却又不敢再扑上前来的藏獒,半晌才开口问:“它怎么在这儿?”
这分明就是陆金海那条要命的狗!一只眼睛瞎掉,另一只更加骇然的瞪得溜圆,恨不得扑上来把她撕碎的凶狠模样。
陈文霍把她上下一通打量,又拿着她的手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她是真的没受伤,这才反应过来些什么。
他疑惑地问她:“怎么,你认得它?”
沈初心见老齐拉不动那狗,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那眼睛,我弄的。”她往他看了两眼,目光幽然。
陈文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回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条瘸了腿却还能跑到前院来差点儿伤人的畜生,淡淡地说:“这腿别接了,这狗不能养在这儿。”
见老齐一副肉疼不舍的表情,他又说:“你也看见了,这要是来个什么人被吓到,经费越发没影儿。”
敬老院的院长此时也听说外面发生的事,小跑着出来,听到这话就一捶定音:“晚上宰了吃肉!”
谁也没有异议,还有老头老太一听就乐得把没牙的嘴咧到了耳根下,老齐和另外两个力气不小的人才把那挣扎着又从喉间发出呜咽的藏獒弄走。
沈初心见那边小马走过来,竟然从她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敌意和怨恨,她不明所以拿起空了的盆回了洗衣房。
陈文霍跟着她,在走廊里的时候分开,他往老人们已经在等着的房间里进去了。
“我很快就完,你等我。”
沈初心假装没听见他的声音,他也不介意,冲着她背影温文地一笑。
小马从那天开始见到沈初心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好像沈初心欠了她多少钱一样,又像她抢了她男人……
沈初心从菜场买菜出来见陈文霍双手插在西裤里,正往她看了过来,走上前几步接过她手里左一袋右一袋的菜说:“就算是装,也得让大家觉得你是高兴的吧?你这个样子,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趁着接东西的时候,唇凑近她的耳边悄声的对她说。
沈初心脚步一顿间保持了沉默,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两个人俊男美女,衣着不凡,从菜场一路走回去的时候遇到不少和李家老两口交情不错的老人,眯着眼睛看着他们都冲他们笑笑,慈爱如长辈。
“那晚,你就是从它爪下逃出来的吧?”陈文霍走在她身边,趁有老人冲他们扬笑的时候问。
“过去的事,我不想提。”沈初心脚步很快,皱了下眉说。
他们之间,本就是交易一场,她不想和他提及太多关于自己的私事。况还是那件事,她是真的不想提,因为那样会容易想到另外的人与事还有……绝望。
陈文霍见她神情郁郁,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想了想又温和地说:“就算我们不能像正常的夫妻,但也可以做朋友的。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沈初心对他的话不置而否。
他接着露出了个十分郁结的苦笑出来,“你说自己有严重洁癖,我现在是真的信了。”
莫名其妙,沈初心扭头看了他一眼,两人一起提着东西进了小区。
上楼的时候陈文霍自觉地走在了她的后面,双手本就拎着东西,却还是防备着她会扭到脚或者是会发生什么突发性的状况。手臂微微抬起,做着保护的姿势。沈初心开始时并没有发觉,在三楼转角上四楼时,瞥见他这动作,唇角淡然的弧度不由松了几分。
如果不是结婚的话,陈文霍确实是个可以相处的朋友,这人温柔体贴,观察入微真不愧是做医生的。
午饭的时候,陈文霍正好接到了一个电话,接的时候那英俊的脸上扬起了十分愉悦的笑容,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看了一眼。
眼看着饭菜上桌准备开饭,他却急匆匆地扔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跑着下楼。
餐桌上,沈初心母子和李家老两口等了他足足十几分钟才听到了门铃响。
沈初心起身过去打开了门,却见额头大汗以手扇风的男人脸上扬着不自然的笑,身侧还跟着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沈初心认出来,那是小区北门一家超市老板的儿子。
“我忘记带钱了。”抱着两瓶红酒拎着一桶桃汁的陈文霍回头对那男孩子说:“你看,我真的不是骗子。”
那孩子有些犟,已经到了现在也还是拿怀疑的目光盯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他逃了一样。
沈初心有些好笑,从门后自己的包里取钱,边问门口的孩子:“多少钱?”
那孩子仿佛此时才注意到她,眼睛一睁,脸就红了,有些不好意的喊:“沈阿姨。”又回身瞪了陈文霍一眼,才说,“我爸说了,一共收他一百块。但,你给我……八十五块钱就好了。”
沈初心被他逗得笑了,把一张一百块递进他手里又要请他进来吃饭,他却红着脸撒腿就从五楼跟下去了。
李奶奶听见门口的动静,等她走过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那孩子跑下去的背影,不由就问门里门外傻站着的两个人:“刚那是,小建?他怎么来了?”又看见陈文霍手里拎着抱着的酒和饮料,就嗔怪了他几句。
家常便饭,浪费钱干吗之类的。
沈初心去接陈文霍手里的饮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间就雀跃了一瞬,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什么也没问,喊他进来吃饭。
晨晨看到饮料,眼睛都亮了起来,但一想到自己的病,就又露出了可怜巴巴地神情来,往沈初心看着,扁着嘴巴都要哭出来似的。
“我打电话问过医生了,晨晨可以少喝些,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所以……”
陈文霍见一家老少都盯着自己,那几张脸上都压抑着激动的神情,他也不卖关子了,“我朋友刚才打过来电话,他告诉我在英国的骨髓库里,找到了和晨晨匹配的骨髓。”
晨晨虽是病人,但毕竟这些复杂的事他不清楚,就见身旁妈咪的眼睛都红了,忽然间弯腰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不由往陈文霍看了过去。
稚嫩的声音脆生生的问:“陈叔叔,是好消息吗?”
他这么一问,李奶奶都忍不住哭了出来,旁边李老爷子伸出手拍了拍桌子声音难掩喜色道:“这是天大的好消息,都哭什么?还不快倒酒,今天都得喝一杯!”
一家人喜极而泣中去取杯的取杯,取开瓶器的取开瓶器。
晨晨见老奶奶和老爷爷,还有妈咪虽然流泪却很开心的样子,不由也咧了嘴跟着笑……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沈初心想: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虽然后来得知要做手术得出国,但一想到那成功率,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或许从未失去光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