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节日里,盛睿禾身边竟然只剩下了谈亮没有给他放长假。
今年也算特例,佣人们留下一部分得力的,公司里高管们个个被打发回家陪家人过年,还不说此时公司运作遇到了那么大的危机。
看现在不显,等年后一上班——谈亮推了下眼镜框,什么也没有再想下去。
盛睿禾总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沈初心知道盛睿禾一旦决定好的事,她就算和他讲上半天也说不通任何的事,只能开口就说:“你就晨晨过去不行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里的接触之下,晨晨某些神色越发和他有着相似的地方。
现在就算带着晨晨出去,有眼睛的人只要仔细端详一下就可以发觉他们的相似之处。
尤其不说这是盛家的家宴里,多少长辈曾经都是看着盛睿禾长大的,他小时候什么样别人想不起来,那些人却都知道。
盛睿禾往床边坐了下来,手臂一抬搂了搂她的肩头,温声说:“都是些念叨了你几年的长辈,再说,奶奶在的时候大家都对她尊敬有佳,不会有人说些什么的。”
沈初心只是觉得——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后来还是决定陪着他们一起去,晨晨知道晚上要出去参加宴会,第一时间就亮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仰起脸儿问:“辛妈妈和周爸爸会不会去?”
沈初心就笑着摸他的头,“他们不会来的,是上回宝宝也见过的一些长辈,要喊人,要懂礼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认真……”
“见了长辈要喊人、这是最起码的礼貌。不可以拿鼻孔看人,要认真听不管是长辈还是任何一个不喜欢的人讲话!”晨晨竟然接过了她的话就脆生生的说完了她后面没有说出来的。
盛睿禾的脸色异常的柔和看着他们母子,谈亮也笑起来,伸手牵了晨晨的小手说:“走,叔叔带晨晨去选西装。”
晨晨的眼睛更亮了几分,伸手让谈亮牵了,出门的时候还在扭头问他:“要穿西装吗?可是晨晨这么小,也要像大轮椅和谈亮叔叔一样打领带吗?”
谈亮耐心十足的回答他:“小孩子不用打领带的,有漂亮的领结。”
他们的声音渐远,化妆师请沈初心坐下来,开始端详起来她的脸。
盛睿禾看着他们,对她说了句:“我下去看看。”就转身走了出去。
沈初心并没有想到,他说的下去看看,会是去找李家的二老聊天。
因为根本没有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老两口虽然人留下来了,可活了这么大半辈子的,看着这里每一处的摆设和来往毕恭毕敬的佣人走路都不带发出一丝声音的,就知道他们和这里的差距有多大了。
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
一楼原本全部都是佣人房,可其中有周叔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面一应俱全不说又不用上楼。毕竟都上了岁数,让他们站在滑梯上楼都觉得阵阵的头晕目眩,于是沈初心提前安排了周叔的房间挪出来给他们暂时住。
盛睿禾下楼扫了一眼就知道李家二老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佣人朝他微微躬身点头,手里端着新鲜的切好的方便直接食用的水果往那个房间里走过去轻轻敲门。
里面的李奶奶有些受宠若惊地就过来给开门,打开了门一看佣人端着那漂亮的摆着形状的水果盘不说,盛睿禾还站在门口,脸上就闪过些许的惊恐慌乱来。
忙着请他进来。
佣人等着盛睿禾走进去,才端了东西往里面放下,然后见盛睿禾挥手这才退了出去。
李老爷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盛睿禾,比起李奶奶来,他好歹年轻时候是打过仗杠过枪的人,抬眼看了盛睿禾一眼,就淡淡地请他坐:“坐吧。”
盛睿禾也不客气,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直了直背看着他们语气放得极缓,带着少有的客气问:“两位住得还习惯吗?”
这回,不单是李奶奶受宠若惊了。
李老爷子自恃自己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可面对如此谦和客气就连骨子里都透着尊贵优雅的男人,呃,也有些受宠若惊了。请他们来作客可以理解成沈初心在他的心里重要的程度,但让他亲自进来他们的房间还聊这样的话题,就有些——
老两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一眼,疗养院里不少人传来传去盛先生亲自动手和初心洗衣服的画面,这回他们终于信了。
……
要出门的时候沈初心提着礼服进了趟老家二老的房间,见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李奶奶直抓着她的手拍个不停。老眼里的泪珠转了又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被李老爷子瞪了一眼又一眼:“出息!”
“初心,你们路上小心些,不用担心我们,我自己什么都能做。再说还有外面的那些人呢!”
沈初心打量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她出门前过来,是想劝他们安心住几天,因为早上的时候他们那种急切就要回疗养院的没想到却听了这样的话。
这是?
她正想不通怎么会在两个多小时里他们就转变了神情,就听李奶奶又拍着她的手轻轻一推她:“快点去吧,别让他们等着。”
坐在车里一路往盛家的老宅过去的路上沈初心还在想李家二老的那种神情和举止是怎么回事。
晨晨显得很期待这次的宴会,尤其是听了谈亮告诉他:“还有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时,他就显得激动,上车前都在追着谈亮问:“谈亮叔叔,真的吗?是男孩儿吗?还是女孩儿?”上了学后虽然开始时和班里的同学闹过几次的不愉快,也打过架,但后来自他失踪后回来,又在最后的几天里参加了南极企鹅考察队,和同学们相处后因为他的法文非常好,就算老师不夸奖他,同学们也喜欢总凑过去听他用流利的法文说话。
自回来之后整天里还和班里的同学电话不断,已经再也找不到从前那个怕生的模样了。
仿佛那一次的被拐事件和海岛上分开那么久,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创伤和心理阴影。
就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他不想显出自己怕生的性格来让面前的男人不喜欢他。
沈初心心事重重地皱了下眉,低头看着晨晨的小脸儿。
盛睿禾留意到了沈初心微蹙的眉头,伸手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就将她的心思又从李家二老和晨晨的事上转到了别处去。
一件件的事压得她头沉心沉。
a城本地人不如外地出来发展的人多,今天路上出来车子格外的少,一路平稳又快的驶往盛家老宅。每条路旁的绿化带都披了一层闪烁的彩灯,美得不可思议。
晨晨穿了一身白色的小西装,黑色的小领结,下车的时候扬起下巴牵着他们的手走在中间。
一家三口一进门,就有些眼尖的长辈往他们看了过去,有人手里端着红酒杯,也有人从在沙发里低声浅谈。他们进来的时候,从国外请来的乐队手里的乐器都停了下来和所有人一样往他们看了过去,瞬间音乐声又轻扬的继续响起来。
盛睿禾一身得体熨帖的定制手工西装,黑色的衬衫上打着深蓝色的条纹领带,面上神情因为身旁的女人和孩子而比平时都要柔和许多。少有的这样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神情越发让同辈的兄弟们盯着他,继而往他身边的沈初心看了过去。
一袭紫色一字肩的晚礼服,纤长的身姿被衬得早已褪去了七年前的稚气和傲气,美丽大方的脸上扬着浅浅的恬静的笑容,对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会回以大方的笑容。
被他们牵在中间的小家伙就更成了众人的焦点,一套白色小西装打着黑色的领结,眨巴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直往人群里面寻着什么人一样。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
少不了众人心里对他们品头论足一番,沈初心落落大方的给众人看,那些新闻头条上的被卓家曝光出去的连一分影响都没有。
早晚都要经历这些,盛睿禾的圈子本身就是这样。
这还只是盛家从国外赶回来的亲戚们,如果现在怯了场,以后呢?
学校里的一些活动也不会少,沈初心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转身藏起来的时候了,以后多得是这种场合。
盛睿禾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她的侧脸上,眼眸深处有着他们彼此都懂的鼓励和温柔,那般的温柔到让她脊背越发笔直,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的怯意。
管家走过来,请了他们往里面走了进去。
沈初心虽七年不见这些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谁是谁,豪门这些保养得宜的男女们哪怕隔了十年只除了眼里饱含的东西不一样外,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岁月流逝的任何痕迹。
有人见他们进来就冲他们笑笑。
姚靖雅离婚不成,虽然不少的人都将这件事私下里传得人尽皆知,可今晚来这里的人都闭口不提全当知道压根不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