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走了凡凡,左右为难,我不能报警,国内对体罚的定义太狭隘,紧紧是在凡凡身上掐出淤青,警察不会把事情严肃处理。
但是我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必须找一个强有力的三方帮助凡凡,不能让他继续受这种折磨。
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儿童保护协会。
因为十岁开始就接触花滑,所以为了我们的安全,训练队和儿童保护协会有必要的联系,每年会派人来给我们做一些体检和登记,就怕我们在训练队受到什么虐待之类的。
我听说这些项目原本都是没有的,是在我来到训练队以后,付云帆专门找人跟进的,一旦让儿童保护协会的人判定为不适合再训练,那即便个人不同意,训练也会强迫着你退役。
一开始我不懂这一点,做运动员么,身上磕磕碰碰是难免的,有伤有痛也是正常的,要是因为身上有点伤痛就逼着退役,那吃不了苦怎么成为世界冠军?
后来保护协会的陈阿姨告诉我,他们最关注的其实不是我们身体上的伤痛,而是心理上的承受能力,她担心我们因为身体伤痛影响发挥,又因为发挥不好最后心理奔溃。
这个理论我听说的时候心情复杂,其实除非真正做过运动员,真正为那个冠军奋斗过的人,其他人又怎么会真正关心一个运动员的心理健康呢?
世界冠军只有一个,朝着世界冠军前进的人却有千千万,自然最后是有人成功有人失败的。
我不由得联想到凡凡之前的话,他说他有一个姑姑以前就是花滑队员,他说他姑姑最后死了,会不会他的姑姑就是因为比赛失利死的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我的心不由得更加沉重,我来到儿童协会,陈阿姨见到我的时候,不由得睁大眼睛。
“展念,你这是?”她很紧张,上上下下看着我。
我知道自己有多憔悴,也知道陈阿姨大概误会了什么。
“陈阿姨你好,我上次世锦赛失误,后来不小心摔断了腿,所以最近只能做轮椅了。”
陈阿姨看我的气色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情绪却不算很低,话语里面也没有太浓重的负面情绪,也就跟着放下心来。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在开口之前特意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接着三言两语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当然我并没有提和付云帆有关的那部分。
但是陈阿姨似乎知道什么,上上下下看着我,试探着和我打听付云帆。
“你最近和付首长没有联系吗?”
我不愿意提及付云帆,却躲不过陈阿姨的关切:“没有,他不是订婚了吗?最近应该比较忙吧。”
陈阿姨深深的看了我一会,最终叹了口气。她虽然不清楚,却大概可以猜到我对付云帆的感情,但是她更清楚的是,我和付云帆之间的差距摆在这里,我们两个注定不是有好的结局。
“阿姨也不劝你,你从来都是个懂事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勉强挤出笑容点头,把话题往凡凡的身上扯。
“陈阿姨,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我想了想,把今天在冰场遇见凡凡的事情说了说,却略过凡凡爸爸可能和自己小姨子有什么不妥的那一段。
因为说的时候需要特意避开,所以我边说边想,甚至没有注意到陈阿姨在一边脸色渐渐的都变了。
“陈阿姨,你怎么了?”我紧张的问道。
陈阿姨楞了一下,接着开口掩饰:“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着,这个孩子的家长怎么那么狠心,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点头,也没放在心上,陈阿姨平时去我们那虽然很多,但是却不一定认识凡凡,但是凡凡的姑姑……
“陈阿姨,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以前有过一个花滑很好的女孩子,现在已经死了。”
陈阿姨失笑,顾左右而言他:“能够进训练队的,哪一个不是能滑的很好的?而且我是在你来了以后才和训练队有合作,我认识的人你都认识,没有哪个队员已经去世了。”
我想想也是,陈阿姨对队里的事情,知道的还没自己说,我笑了笑不再去想,又顺着刚才凡凡的事往下说。
“陈阿姨,因为凡凡的保姆在,我不敢问凡凡具体是哪一家的孩子,但是我看凡凡的打扮和谈吐,家里应该是有点权势的那种。”
这种人家很在意名声,要是传出虐待儿童的说法出来,只怕会非常丢脸。
陈阿姨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拍了拍我的手宽慰我:“你不是约了人家凡凡明天见面么?你见了他以后带他来我这,我先亲自问问他,要是有必要,我会去找他父母谈谈,你不要插手。”
我点头,我也是那么想的,这件事我插手终归不好,陈阿姨是专业的,还能对凡凡进行心理干预,而我只是一个普通路人,只不过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凡凡。我可以和凡凡做好朋友,却不能插手凡凡的父母教育孩子。
我又和陈阿姨说了一阵子话,陈阿姨看见我很高兴,一直关切的问我脚上的伤。
我解释说脚上的伤已经没有大概,现在走路什么的都没有问题,只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所以还是用轮椅代步。
陈阿姨不放心,她请了她的同事过来给我做检查,结果她的同事一看见我就乐了。
“是小展啊,你的腿有什么不舒服吗?”陆医生说道。
我楞了一下又是尴尬又是开心,之前姜源带我去医院,帮我检查的就是这个陆医生,我还和她约好了每周两次的物理治疗,只不过最近都没有去。
“陆医生不是的,陈阿姨不知道你已经帮我看过了。”
陈阿姨莫名的在我们两个人看了一圈,陆医生大大方方坐下来,把之前姜源请她给我看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源这孩子我认识了那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求于我。不过小展是个好孩子,我特别喜欢一见如故,也难怪姜源喜欢他。
我被说的脸一红,不由得低下头,要是陆医生知道姜源现在因为我进了医院,不知道她会不会还那么想我?
陈阿姨很高兴,她拉着陆医生详细的问了一圈,又叮嘱我一定要每周两次去医院做物理治疗。
“这位陆医生可不是那么好请的,她一周也就在医院坐诊两次,每次还都是提前预约好久才能预约到。我倒是一直没有看出姜源那孩子对你那么有心,竟然早早的就帮你约了她。”
我笑容勉强,听出陈阿姨的话外之音,陈阿姨知道我的心里一直都想着付云帆,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来提点我。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却又不好直接就走,陪着说了一会的话以后,陈阿姨看了看时间,亲自送我到门口。
“念念,阿姨亲自看着你长大,知道你这些年有多不容易,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与其去求不如放下。我看姜源也是个好孩子,你和他又是搭档,要是不讨厌他的话,你们两个人不如试试。”
我不得不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把姜源受伤的事说了出来,这种事瞒不住的,姜源这次骨折起码三个月不能训练,陈阿姨迟早会知道的。
“陈阿姨,你要是可以的话帮我去看看姜源,我见不到他,而这次他又是因为我受伤的,我怕他不想见我。”
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陈阿姨刚想说什么,却又闭上嘴什么都没说,我好奇的抬头,看见姜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边。
“念念,你要和我说什么?”姜源笑吟吟的问道,他的手上打着厚厚的石膏,额头上包着纱布,看着样子很恐怖。
事发以后我还没见过姜源,只听说他伤的不是很重也就放了心,可现在看着这哪里是伤的不重?这是伤的不轻啊!
“姜源,你的额头是怎么了?”
姜源把我的手拿开,不让我碰他的额头。
“没什么,就是擦破点皮,只不过医生小题大做,所以才把头包成这个样子。”
陈阿姨看着外面两个人相处,笑吟吟的开口:“姜源,你悄悄给念念请了陆医生怎么也不和我说,要不是这次念念来找我,我都不知道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我尴尬的对着姜源笑,姜源也回报我以笑容,我知道姜源之所以没有告诉陈阿姨,是担心陈阿姨要是问的太细对我没有好处。我的脚是被展魏明伤的,一个做哥哥的直接把妹妹推下楼摔断了腿,这件事说出去不好听。
“陈阿姨,我是想着你不要太担心,所以才没和你说。再加上念念上次世锦赛失利以后情绪又不高,这段时间躲着连我都不见,我哪里敢和你说?”
陈阿姨笑着点了点他:“油腔滑调,小心我告诉你爸爸,让你爸爸收拾你!”
姜源笑道:“我爸才不会收拾我,你应该告诉我妈!”
陈阿姨忍不住笑了。
姜源这次来原本是想让陆医生看看手臂的伤,结果因为碰见我临时改了计划,选择送我回家。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付云帆竟然在家门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