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帆拗不过我,还是说了:“今天的事,其实就是你在电视里听到的,那个号称是我母家的梁氏集团做的。这个计划是我一手促成的没错,但是这个计划影画集团获利比较大,那一边一直不满意,而合作之前我们都有签署保密协议,里面有一条就是,一旦任何一方将合作细节泄露出去,就得赔偿因此带来的全部损失。”
我手脚冰凉,如果今天那些绑匪得逞了,那付云帆不就需要赔偿所有的损失?
而付云帆又已经和向婉仪定下婚约,所以向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理,那就是说向家很有可能会出门保下付云帆,多少也会因此有损失,而梁氏则可以在中间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一笔钱,还可能因此在合作里面拿到更多的主动权?
付云帆苦笑看着我摇头,摸了摸我的脸:“我就知道不能和你说太多,你本身就爱想,就象现在这样,你看你就是想多了。”
不,我这不是想多了,我躲开付云帆的手,心里一阵后怕,既然付云帆已经提早知道梁氏有这样的打算,为什么还任凭梁氏动手,还哄着我去银行,他想证明什么?又想谋划什么?
我的出现……难道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今天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怎么会?
我望着付云帆,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他不是还说不会让我受到伤害,不是说要重新和我开始的吗?那他怎么可以那么做,怎么可以利用我?怎么可以……
付云帆看我脸色不正常,也跟着收起了笑容,不笑的时候他看着总是有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我不止一次感受过,可从未有今天这般热烈。
“付云帆,所以你今天这一场都是在作秀吗?你是因为看穿了和你继母的阴谋,所以顺势用这件事打击她吗?”
那些绑匪并没有死,我前面特意看了一眼,付云帆和小陈都是射中他们的腿,只要不是流血过度就没有性命危险,警察一定可以取到口供,那梁氏集团一定会受到影响,然后受益的就会是付云帆和影画集团!
“那你之前在媒体宣布的,说要和向婉仪退婚,其实也是假的是吗?”我心如刀绞,声音沙哑,短短半天时间,我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摔入更深的地狱。
这时候车子不合时宜的停下来,我知道是到医院了,我知道这是我该下车的时候了。
我的脑子很乱,虽然还有跟多问题想的问付云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既然他一直都是在利用我,那那些我埋在心底的疑问还有必要问出口吗?问出口不是给了他再一次伤害我的机会吗?
我失魂落魄要去开车门,我确实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什么没有早早的看出他其实一直都在利用我,到现在都一直在利用我!
付云帆一把拉住车门不让我开,接着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我承认今天银行的事我确实有利用你的成分,但是你想想,难道你有一点损失吗?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做我的地下情人吗?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不敢对外承认你的身份吗?那今天我承认了,借着这个契机承认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机械式的去掰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劲,我自然是掰不开的,他是男人啊,他是军人啊,他能徒手就制服绑匪啊,我怎么可能掰的开他?
“松手,让我冷静一下,我需要空间,你要再缠着我,我就自杀。”
我不清楚自杀这两个字我是怎么说出口的,它就是那么无意识的突然从我的嘴巴里蹦出来,付云帆的手瞬间就松开了,我浑浑噩噩的下车,站在门口定了定神。
因为担心有人跟踪,所以付云帆特别选了一家比较远的医院,银行的事应该还没有传开来,所以这里一个记者都没有。
很好,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
我抬脚往医院走,感觉到付云帆站在我的身后依然想拉我的手,我的心抽了一下刚想拒绝,却感觉到付云帆的手在离我的手很近的地方停住了。
我知道付云帆这是这我刚刚的那两个字吓住了,其实我自己也吓住了,我以为像我这样的人,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我还有不成器的哥哥和年迈的妈妈要照顾,
可我刚才却把那两个字说出了口,所以我这次应该是真的心死了,只有心死的人,才会下意识的说出这样的话吧?
“念念,你听我说最后一句。”付云帆在我身后喊我,声音沙哑,我从中听出了痛苦,痛苦,这种情绪我从未在付云帆身上感觉到过,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很坚强的人,坚强到任何人都不能打倒他,但是我怎么想到,这样的人也会痛苦!
我心里跟着痛起来,痛到几乎站不住,我微微摇晃了一下身体,控制住自己要心软的心。
“我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真的!若是我要伤害你,我又何苦把你拉进这个计划,有没有你这个计划都能成,甚至要是我想计划更周全一点,我就直接把你的神泄露出去,又或者直接让绑匪拿到钥匙,只要他没将计划泄露出去,我都是赢的。”
我顿了顿,不说话。他说的我都懂,可我依然不能接受被算计,尤其是这样的算计。
“付云帆,我累了,”我说道,这是我的真心话,“呆在你的身边,我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我分不出。”
付云帆没有回答,我看着不远处急诊室的大楼,楼里面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个行色匆匆,在为活下来而努力,而我却还在这儿女情长之间纠结。
“付云帆,我们分手吧,就当前面在银行是在演戏,我们分手吧。”说到这里,我没有再等付云帆的回应,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我不需要急症,但我却需要看看那些正在生存边缘挣扎的人们来给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我在医院走了很久,鬼使神差的来到心理科的门口,周围很安静,不像其他科室门口有吵吵闹闹的人,墙上布置的也很温馨,不像其他地方都是各种介绍疾病的图画,这边选择的是挂了几张画,还是抽象派的那一种。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凝望着其中一幅画很久,其实我并没有看出来任何东西,我只是知道它让我感觉很舒服。
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我身边多了一贯恩,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我的身边,站了很久,久到我因为保持一个姿势身体僵硬,准备活动一下换个姿势的时候,才发现到他的存在。
我后退了一步,直接撞在他的身上,我扭过头,看见一张亲近的笑脸。
露出八颗牙齿这种笑容标准,就算作为花滑队员的我也是不屑一顾的,我觉得笑容多灿烂应该取决于表情,而不是取决于露出牙齿的数量,但是我现在才知道我错了。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恰到好处,正好露出八颗牙齿,却一点都不让我感觉突兀。
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站在我后面,我看入神了。”
“没关系,”他说道,绅士的收回手,自然的垂落在身侧,“我也要和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碰到你,是我的手有了本能反应。”
我的脸一红,忽然笑了,这样的说法很得体,既没有给我难堪也解释了自己的反应不是故意的,本能,这种本能真好。
男人后退了一步,越过我的视线看我刚才注意过的那幅画,笑着开口:“你喜欢这幅画?”
我也后退一步站在他的身边,不好意思的开口:“其实我看不懂,我只是觉得看着很舒服,不自觉的就多盯了一会。”
男人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那就送给你吧,既然它能给你带来快乐,那你的家就是它最好的归宿。”
“这怎么可以?”我急忙阻止,结果对方动手比我想象中要快,他已经将画从墙上取下来,甚至走到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装好,才将盒子递给我。
我看着大小正好的盒子,又看了周围一圈墙上的画,画的内容虽然是不一样的,但是大小却都是这一个大小,所以这个盒子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
那个男人笑了,笑容温暖如春:“你好,我叫常向东,是这里的心理科医生,这些画本身挂在这里,就是等着有缘人带回家的,所以你不需要有压力,因为这些话,是我的。”
他指了指自己,把我满脸的惊讶看在眼里,苦笑着加了一句解释:“真的是我的,因为这些画,是我画的。”
我更惊讶了,红着脸看手中的盒子,盒子里的画竟然是他画的?
“这幅画叫做挣扎,我当初在伦敦留学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这幅画就是那时候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