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过付云帆会提出让我继续住在酒店,其实我之前根本没有想过何去何从的事,我想过会和付云帆和好,却也仅此而已,多的一点都不敢想,又怎么会想到和他再回去呢?
“我最近都住在部队,顾不到你,而且既然向家敢对展魏明动手,也对萧樱下手,那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你和常向东在一起是最安全的,毕竟你身边还有陈彬在。”
他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你别看陈彬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做,其实他们陈家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我……付家再深不可测,再权势滔天,那也不过是在本市,而他陈家……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付云帆有自己的顾虑,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适合他来说。陈彬之前说打电话叫人的时候,我曾经想过陈彬也许很有来历,但是我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付云帆的适可而止的点拨,让我心里暂时有了底,有了底以后,我就知道这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陈彬愿意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反正有陈彬在你身边我放心,你就在这边先住着,等我处理完事情再把你接回去。”
我忍不住接嘴问道:“那是什么时候?”问完以后我的脸就红了,我不想表现的好像我不能离开他一样,但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想要知道。
“很快,至少等我解决了部队的事,接着我就接你回家。”付云帆低声安慰我。
我犹豫着点头,随着他一起往酒吧的门口走,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放开了我的手。我诧异,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常向东。
常向东并没有离的近,而是站在了走廊的另外一头,满地都是烟头,证明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
我想,他大概是送陈彬回去以后就直接过来了吧,之所以站的那么远是因为不想听见我和付云帆的谈话,他希望给与我们足够的尊重。
我内心很感激常向东,他虽然有自己不好的一面,但是他对人永远都是那么真诚,他的真诚深入内心,所有人都能够感受的到,感受的出来。
这就是他!
付云帆推着我,把我推到常向东的身边,常向东把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底熄灭,没有看我,反而凝视着付云帆。
“帮我照顾她,我知道你可以的。”付云帆说道,补充了一句,“至于我和你的帐,以后我们再慢慢算。”
我被后面这半句话弄的胆战心惊,回头去看付云帆,付云帆却只留给我一个眼神,随后就匆匆离开。
我没有追出去,常向东也没有任何动作,我们两个人就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我终于听见常向东说:“走吧,陈彬在家里等我们,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却不敢问,但是他却想和你解释。”
我低着头,和常向东回到房间,陈彬已经洗过澡换好了睡服,盘腿坐在沙发上。陈彬其实很多时候都像个孩子,比如说他之前和我出门买睡衣的时候,给我们三个人每人选了一套动物的连体睡衣,其实这种衣服在酒店根本就不需要穿,因为酒店有空调根本不冷。
但是他不听,他不但买回来,还逼着所有人一起穿。
他现在就穿着这样一身睡衣,一言不发的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见我和常向东回来,扭头静静的看着我。
我站在门口筹措不前,我知道我该安慰陈彬,就如每次我受到打击他安慰我一样,但是我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常向东站在我的身后,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先回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来,晚上我们不醉不休。”
我愕然,常向东很少会有那么疯狂的提议,事实上我们认识到现在,似乎并没有疯狂的喝过酒,所以他今天也是需要发泄吗?
但是我没有问,我乖乖的回房间洗澡,换睡衣,走出房间。
常向东果不其然也回去洗澡换了衣服,我的睡衣是兔子,陈彬的是熊猫,而常向东是熊。我们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戴上帽子,常向东朝我招手,我走了过去。
“来,坐下,看看这些东西合不合胃口。”
我走近了才看见,常向东竟然叫了很多类似烧烤和鸭脖之类的最常见的下酒的小菜,甚至还找人搬了一桶扎啤放在沙发边上。
我迟疑着坐下来,这样的常向东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见到的常向东隐忍,克制,很少冲动,几乎不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可今晚的常向东却更加像陈彬,冲动,洒脱,做事放荡不羁。
陈彬忽然失笑,随后微微抬起头,看了一圈茶几上的玲琅满目的菜,随手挑了个鸭脖扔进嘴里。“向东,”他说,“咱俩有多少年没有那么一起喝过啤酒吃过烧烤了?”
常向东勾唇,也挑了一个毛豆扔到嘴里,说:“大概五年了吧,好像这五年都没有过。”
陈彬点头,把一杯扎啤推到我边上,倒没有强迫我喝,只是自顾自的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大喊一声:“痛快!”
常向东几乎也在同时,将杯中酒喝完,随后对着酒桶接酒。
“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那么喝酒的时候,我姐还没疯吧。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姐竟然喜欢纪子行呢!”
我没想到今晚的开场白会是以纪子行为开头,虽然我知道今晚大家一定都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我也知道气氛本身是会有多尴尬。
所以陈彬很善意的以自己的事情开头,事实上我认识陈彬到现在,他最多就是说一些自己和常向东以前的事情,其他和家里的事情从来不会涉及到。
我对陈彬的了解仅仅在于他是隔壁市的人,家境不错,但是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根本一无所知。
陈彬没有看我,也不在意我在想什么,甚至似乎就当我不存在一样,自顾自和常向东说话。
常向东也忽略了我的存在,皱了皱眉头,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油腻的手。“那时候谁都想不到呢,谁知道纪子行竟然假装了那么多年。”
陈彬嗤笑了一声,说:“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他妈当年就把他打死了,我怎么都不会接受他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相对大一些,我不由得怔住,所以纪子行也是个gay?还曾经和陈彬在一起?
常晓东笑说:“当年他还追过婉木呢,你在国外不知道,当时……”常向东忽然看了我一眼,“当时他还和付云帆打过一架,后来忽然成了好朋友,我们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谁知道……”
常向东又笑,陈彬把话接过去:“是啊,谁知道他藏的那么深,结果却在国外把我骗的那么惨。”他又转头看我,说道:“念念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那接受程度可没有现在高。”
我知道他指的是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确实这些年高了很多,我记得我读初中的时候是走读,当时学校里有一个女孩子就好像是同性恋,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风言风语,最后她不得不转学走了。
但是我对于同性恋却从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我相信这只是每个人不同的选择而已,爱是和性别无关的,和地位无关的,那只在于自己的心。
所以我爱付云帆,我从来不会不承认,但是我却不能接受自己是小三,是旁人的替代品,因为那会让我心里有忌讳。
常向东朝着陈彬举杯:“放下吧,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其实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他也是个可怜人。”
陈彬点头,和我解释,当年他是个深柜的同志,却悄悄和远在国外的陈彬在一起,但是陈彬的姐姐却爱上了纪子行,最后因为什么事情而得了精神病。
我不说话,我心疼陈彬的姐姐,她是个无辜的人,但是爱只是个人的选择,她就和向婉木一样,自己太过软弱。
当然软弱的不仅仅是陈彬的姐姐,还又纪子行,这件事只不过是在那个时代下的错误,不能算是完全某一个人的错。八壹中文網
我喝了一口啤酒,啤酒很苦,我喝不惯,但是我看陈彬和常向东那豪爽的一杯接一杯,只怕是因为心中更苦,所以感受不到口中的苦涩。
陈彬喝够了,转而把话题引到我身上,他说:“念念,我知道如果我不是gay的话你也不会和我成为好朋友,毕竟……毕竟我不是一个好人。”
我从没那么想过,我说:“陈彬你喝多了,我和你做朋友,和你是不是gay没有关系。”
常向东摆手,让我不要说,就听着陈彬说就好。
我只好不说话,陈彬又笑,他指了指常向东说道:“他也不是个好人,你看着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似乎什么都胸有成竹,其实他学心理学就是为了看透人心,算计人心,所以他也不是一个好的老公的选择。”
我不说话,干脆看着陈彬让他说个高兴。
“但是付云帆其实是个好人!”他拍了拍胸口说道,“因为他错过一次,所以他知道什么是错的,因为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他一直在改,他是个你可以托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