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转了个身,埋着头,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秦隋英没勉强她,只是那双风流深邃的桃花眼里,暗藏着些许失落。
过了片刻,他想起一事,忽而问陆晚晚:“这段时间,没见你那个学长再联系你了。”
“你说易晓澄?”陆晚晚回头看他。
“哟,不一口一个学长喊着了?”秦隋英笃定道:“先前不是关系很好?”
陆晚晚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
“我记得你跟我说,那个杂志效益还不错来着。”秦隋英瞟了她一眼:“倒了?”
陆晚晚见他饶有兴致的模样,知道今晚不跟他说清楚,大概是没觉可睡了。
她坐起身,将先前工作室的情况,在刨除了唐小甜说她被包养的事情之外,给秦隋英说了一遍。
秦隋英听完,评价了四个字:“意料之中。”
陆晚晚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左右晃了晃,质问他:“你笑什么,是不是心里很得意!”
秦隋英将自己的脸拯救出来,诧异道:“我有什么好得意的?他管不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再说了,我也用不着在他身上找优越感。”
秦隋英的话,让陆晚晚有些诧异,下一个瞬间却又明白过来。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出身豪富巨贾之家,管理下属、分权制衡与商业谈判,于他而言是从小耳濡目染习得的家学渊源,他在商场上见过的风浪、习得的经验,与易晓澄之流,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秦隋英看来,在做生意这件事上,易晓澄连跟他比较的资格都没有。当不在一个层次上的时候,看待事情的眼光自然平和而稳定。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弄?”秦隋英捏了捏她的耳朵:“是不是准备自己弄个杂志社?”
陆晚晚吃了一惊,诧异的看他:“我自己弄工作室?”
“看我干嘛?差钱啊?”秦隋英点了点她的鼻头,脸上带着坏笑:“你亲我一口,我以私人名义给你投资……”
陆晚晚脑子有些乱,秦隋英方才的话,好像是为她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在此之前,她想过要努力工作,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也想过要追求自己喜爱的事业,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成立一家公司。
办杂志是个烧钱的活儿,得先买刊号,然后找编辑,工资之外还有制作费用,稿费、图片飞等等,编辑完成之后得排版,打样,再印刷和发行。一本杂志做出来,耗资巨大。
当然,她也能想办法节省买刊号的签,比如做内部发行,但如果不进入市场就意味着没有广告费用和发行收入,这样根本无法维持杂志社的运行。
陆晚晚心头盘算着,过年之后《吸血鬼王妃》的电视版权费会到手,交税之后会有四十万上下,加上她手上的小二十万,有六十万的资金。
除此之外,江大有专门针对应届大学毕业生的优惠贷款资格申请,如果她申请的话,应该也能贷到一笔钱。
当然,资金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人脉上的问题。
这两年,她在业内认识一些作者,如果钱给充足的话,约稿的难度是不太大的。在易晓澄那里工作的期间,出版社、印刷厂方面,她也有了认识的熟人。
这样盘算下来,自己做一家杂志社,竟然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让我想想……”她看了秦隋英一眼,忽然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谢谢你。”
一眨眼,时间翩然而逝,已经要过年了。
秦隋英回叶城的那天清晨,天空中下着细碎的雪。
两人从热烘烘的被子里爬出来,互相打闹着洗漱,然后陆晚晚将他送到门口。
“我就不送你去机场了。”她为他抚平衣服上的折痕,就像是乖巧的妻子对丈夫所做的那样。
“嗯。”秦隋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转身走了。
陆晚晚倚在门框上,看他挺拔的背影,眼中的眷恋异常浓烈。
可是,下一秒这个还未曾离开,便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又转过身来,与她四目相对,深邃的桃花眼里带着笑意:“这次回去,我会当面跟她说清楚的。”
他的眼神之中满是真诚,如同暗夜星辰般璀璨迷人。
他握着她的手,问她:“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拒绝我了?”
陆晚晚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迎着他满是期待的双眸,她实在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他,只好傻呼呼的点头。
秦隋英欢喜极了,将她压在门框上狠狠的亲了一通,然后与她分开:“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陆晚晚点头,在他转身时,扯住了他的衣袖:“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半个月。”他点了点她的鼻梁:“你等我。”
送走了秦隋英,陆晚晚不知为何,心中忽而有些惆怅。
这段时日,她总是频繁的想起前世的情境,却不再是带着悲伤的情绪,而是带着一种微妙的心情,将此时她与秦隋英相处的细节,与前世的光景做对比。
如果是上辈子,秦隋英是绝对不会说出,让她自己组建工作室这样的话的。
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在他眼里,她变得更加出色,更加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了呢?
陆晚晚唇角带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开书的封皮,一边看一边写着笔记。这都是秦隋英这段时日推荐给她的公司管理相关的书籍,用他的话来说‘临时抱佛脚,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陆晚晚这头在认真的看书,而另一头,秦隋英带着韦若彤回了叶城。
秦隋英如今的商业版图,已经转移到了江城与沪市,沪市做的是金融投资,江城这一块则是房地产,两者归本溯源其实是互为依靠。
秦隋英坐在加长林肯轿车里闭目养神,无论是第几次回来,他心头始终记得当初被迫离开叶城时的狼狈与挣扎。虽说,如今他已经收购了盛英,成为了这场博弈的最大赢家,可是曾经的屈辱仍旧深深刻在他的心里,时不时会跳出来,隐隐作痛。
正是这份屈辱,这份疼痛,支撑着他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一步步顶着刺骨的风雪,走到了今天,反败为胜。
车子在秦宅门前停稳,秦隋英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黑色的皮鞋踩在浅浅的积雪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他脚步很稳,慢慢儿走进这间带着岁月痕迹的大宅,踏过青石板路,他忽而停下脚步,冲回廊那头来的人打了个招呼:“大哥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