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其实很不想发脾气,今天毕竟是陆清茗的生日宴会,吃饭的也都是自家人。
除了陆诗诗因为预产期就在这几天,所以在医院,没能在场之外,其他人都到得十分整齐。
可是,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她不懂,为什么明明有些人跟她没什么关系,却能仗着所谓的‘长辈’的身份,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落脸子给谁看呢?”王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看着陆晚晚。
“给你看啊。”陆晚晚眼神一瞪,神色有些凶。自从许久之前戴成的事情之后,陆晚晚就已经对王舒非常厌恶了。
只是,两人平日里交集不多,对方又是长辈,偶尔遇上了,交流并不多,忍一忍也算是过去了。
谁能想到,她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阿兰,你不管管你们家陆晚晚啊?”王舒伸手指着陆晚晚,没好气的冲着裴兰:“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
“晚晚,怎么跟你大伯母说话的呢!”裴兰呵斥道:“给你大伯母道歉!你大伯母还不是为了你好!以前还给你介绍男朋友……”
“你说戴成吗?”
“还不就是戴先生!”王舒没好气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人家了!人家现在看着我们一家人都是掉头就走,生意都没做成!”
陆晚晚嗤笑一声,戴成那天晚上,是被秦隋英截了糊,虽说当时她和秦隋英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戴成当然是觉得,她和秦隋英关系匪浅。泡女人泡到有主的身上,对方还比他位高势大,戴成心里作何想法,陆晚晚完全猜得出来。
秦隋英即便是刚到江城的时候,也不是戴成这样的分量的得罪得起的。之后看到王舒掉头就走,都已经算得上是有风度,心里八成是在骂娘。
“晚晚年轻不懂事,大嫂你别放在心上……”裴兰赔完笑,又斥责陆晚晚:“说你呢!还摆着一副臭脸干什么?女孩子要那么强势干什么!最重要的就是懂事、听话,嫁个好人家!”
“嫁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往我酒杯里下药,差点儿在我大伯的生日宴上,把我拖出去开房的好人?”陆晚晚话说出口,满桌震惊。
陆清茗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是真的吗?晚晚你先前怎么不说!”
王舒豁然站起身:“陆晚晚!你一个女孩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戴先生也是在江城小有名气的……”
“你难道不知道他好色成性,换女友犹如换衫,还有一个我认识的,之前被他弄得怀孕,七个月被带出去做引产?”陆晚晚瞪着王舒:“这种事情,我要费尽心思才能打听得到,你难道给我介绍之前,自己心里没数?”
“晚晚啊!”裴兰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这可要怎么办啊!你当时怎么就不说啊!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
“我跟你说了就有用吗?”陆晚晚嘲讽的扯了扯唇:“再说了,我运气还算好,停车场里遇了熟人,又没发生什么……”
“那你说什么说?”王舒登时又恢复成了盛气凌人的模样,指着陆晚晚:“再说了,你要是打扮得得体,不露风骚,男人怎么会对你不尊重?你不喝男人递过来的酒,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也未必就是别人下了药,说不定是你酒量本身就不好呢?你一个小女孩子,怎么将人都想得这么坏!真以为自己长得漂亮,是个男人都对你有意思啊?”
“你少说两句!”陆健阳扯了扯王舒的袖子,让她坐下,又对陆建辉道:“你知道你嫂子,就是这么一张破嘴!你看今天这事情弄得,本来高高兴兴吃顿饭……”
陆建辉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他也不可能将嫂子骂一顿,只能对陆晚晚道:“晚晚,你先坐下……家里人难得……”
“我不想吃了,你们慢用。”陆晚晚推开椅子起身,拎了包就往外走。
裴兰提高音量:“陆晚晚!你现在是翅膀长硬了,连爸妈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陆晚晚站在门口回过头:“你是我亲妈,你就这样看着别人羞辱我,一句话都不说?”
她指了指王舒,对裴兰道:“你真以为,你好好巴结她,她就会给我介绍个多金的老公,以后好补贴娘家?戴成如果那么好,她怎么不介绍给我两个堂姐啊?”
“妈,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陆晚晚说完,脸上挂着讥讽的笑,转身而出。
陆晚晚觉得,人的心真的是会变得迟钝的,被伤害得多了,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就好像泪水都已经流干了。
她不懂,为什么只因为她的性别为女,就会有那么多人对她持有偏见。
好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好的生活就在安安分分的,嫁一个好人家,相夫教子,这样就能够安稳的度过一生。
可是,她尝试过了。
她凭借过人的外表,嫁给了身价不菲的秦隋英,可是,她婚后的日子过得好吗?
她像是一朵没有根的凌霄花,攀着大树一路爬到树冠上,不怕风吹,不怕雨打,有大树为她遮风避雨。
可是,她害怕大树呀。
大树给了她荣耀、财富、尊严,甚至家人的善待,可是凭借着大树站在枝头的她,仍旧没有根。
凌霄花再爱那棵大树又怎么样呢?她对大树的爱情,永远都参杂着恐惧,那样的爱不纯粹,甚至显得丑陋。当大树看惯了凌霄花的美丽,连一份真情都付出不了的凌霄花,还有什么可以打动他呢?
陆晚晚承认,她爱惨了秦隋英,这份爱浓烈而沉重,陪着她跨越生死界限,犹如无法消逝的执念。
可是在那段感情里,她没有丝毫的尊严。每个他夜不归宿的晚上,每个的等不到电话的分分秒秒,怀疑与孤独在她心中反复拉扯,让她变得丑恶而可笑。
对于真正有钱有势的男人而言,好看的皮囊又如何?这很稀罕吗?没有有趣的灵魂,这份对于皮囊的欣赏,并不会长久。
跨越了生死,重来一次,陆晚晚才懂得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