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贺的负责人,冷眼看着站在办公室外的来人,他那幽深的眸子眯了眯,轻叹口气,终于是将童宁迎了进来。
“童总监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明知故问的态度,叫童宁好生不耐烦:“贺总,难道不应该向我解释解释?”
童宁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眼睥睨着这位姓贺的负责人,清淡的眸子,流转在这位负责人微微泛红的脸上。
她挑了挑眉,嘴角带着几分不屑:“沈氏集团与贵公司合作多年,我一直认为我们是良好的合作伙伴,却不想贵公司竟然是这么对待合作伙伴的,但真是叫人好生心寒。”
手上的单子狠狠的甩在了,那位贺总的办公桌上,童宁的手紧紧的压在那张纸上,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位负责人,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混迹商场的,谁也不会将人得罪彻底了,做事情,自然也会留三分情面,哪怕是抢生意时。
而这位贺总,童宁之前虽然并没有与他有太多的接触,但是,他能够和童振国合作那么多年,自然,应该也不是什么,只贪图眼前利益的人。
可这一次做出这种事情来,根本就是在自绝后路。
若是,将他们公司毁约,对产品进行二次售卖的事情,在商人圈子里传播开来,贺总的这个公司基本上也就不用做了。
所以,与其说,童宁今日,是来质问这位贺总,倒不如说,她是从贺总的,嘴里得到一些消息。
这很重要,因为它关乎着幕后指挥人的消息。
老谋深算的负责人,鬓发微白,在他那一头染过的青色头发中,显得特别的扎眼。
他面上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只不过是坐定,十指环扣,摆出一副闲适的样子。
“对方公司给了我们高价,我是一个商人,自然是以利益为重,哪一方出的价格高,我就会将产品卖给哪一方,这,童小姐应该可以理解吧。”
“可是你大概忘了,你之前就已经与我们公司签订了合同,你现在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牵扯到商业利益,而是牵扯到了违约。”
童宁的咄咄逼人,让那位姓贺的负责人,暗自叹口气,他清了清嗓音,面上却依旧是一副闲适自如的模样。
不管童宁再怎么愤怒,他都像个无事人一般这一点,当真是叫,站在他对立面的童宁,好深的无奈。
“如果童总监今天过来,是来要违约金的,那正好,我正打算将三倍的违约金,转给贵公司。”
“今日之事,我们做的确实不够厚道,可是,既然事情已经是这副模样了,那我也只能用一点违约金来表示自己对于贵公司的补偿。”
很明显,对方只是想要以金钱来堵住沈氏集团的嘴,不过沈氏集团不缺钱,他们缺的是一个公道。
“贵公司给我们沈氏集团的供货,在五天前就已经断了,可是,在这五天来,我们沈氏集团多方催促的时候,你们给我们的回复却并不是,你们产品卖给其他人了,而只是一味的叫我们寻找各种借口,让我们再等等。”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一直将消息隐藏起来,我们沈氏集团如何会到了今天才得知这个消息?”
“你说,你们这件事情做的不厚道,那我只想告诉你,你们这是故意在找沈氏的麻烦。”
“沈氏集团与贵公司这样已经是合作多年,请问我们有什么过节,像你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呢?”
清淡的眼眸瞥了一眼,对手公司的负责人,童宁微蹙的眉头,足以说明她此时怒意有多深。
“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贺总放弃了沈氏集团,是不是我们做的不够好?”
“但是,当我发现,不仅仅是你们这一家原材料公司的产品,连同市内,还有几家同样的原材料产品,都被幕后的集团给收购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想。”
“你们是想联合其他的公司一起来打垮沈氏?”
那位姓贺的负责人,老神在在的盯着童宁,借以掩饰自己此刻的心虚。
可是,当童宁说出这一番话时,那负责人的眸子顿时染上了一层寒意。
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负责人身体前倾,半个身子重重地压在办公桌上,与童宁对抗。
“童总监,其他公司的事情我一概不清楚,既然,违约金我们已经打到贵公司的账户上了,还请童总监,不要再为难我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公司与沈氏集团的所有合作全部取消,所以,童总监没事的话还是不要在我们公司转悠,免得被人误会。”
这都开始赶人了,若是以前,童宁肯定掉头就走,可今天,她还针灸死磕到底了。
“贺叔叔,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吗?”
这一声“贺叔叔”叫起来,那位姓贺的负责人,顿时变了脸色,他眸光微沉,声音中却是透出几分嘲弄。
“你不会以为你叫我一声贺叔叔,我就会念你们沈氏集团的旧情吧。”
“说起来,我跟你妈妈倒是之前有过合作,我也很佩服她的为人,可是,我后面之所以跟你们沈氏集团合作,只不过是趋于共同盈利的原则。”
“既然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比你们沈氏集团更好的合作伙伴,我们倒戈相向,虽然不厚道,却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
“想来你也知道,在商场上一向是讲不得情面的,上一秒还是合作伙伴,下一秒就变成了敌人,所以你在我面前,装出晚辈的架子没用。”
这话当真是不给童宁留半分情面了,童宁即便是想打打感情牌,人家也不接受,不过好歹,童宁也是跟着贺子明大侦探训练过几天的。
刚才,童宁进来之时,这个姓贺的负责人,便将手中的一份文件紧紧的压在桌子上,说话之时,眼角余光还不停的望向那份文件。
那份文件很重要,他也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童宁刚才,与这位负责人对质的时候,她才一不小心,特意的瞄了一眼那份文件。
凭她的直觉,那应该是一份财务报告,这位姓贺的负责人刚才说,对方公司给了他们高于市面上多倍的价钱,来收购他们的原材料。
可是他盯着那份财务报告看时,眼中却没有半分的欣喜。
所以童宁猜测,他们的公司应该是遇到财务危机了。
而在这个时候,对手公司就趁虚而入,可是对手公司并没有,解决他们实际上的困难,他们的财务问题还存在。
所以,童宁刚才可以叫出那一生贺叔叔,真不是与人套近乎,她只是,想看看,这位与他们沈氏集团合作了多年的伙伴,是不是真的那么利益至上?
如果他的脸色没变,那童宁就会直接走人,因为他根本不会提供给她任何的信息。
但是,在童宁叫出那一声贺叔叔时,这位贺总的脸色变了,所以,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不靠谱。
童宁觉得,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兴许还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丁点有用的东西。
毕竟,跟自己熟悉的人打对手戏,总好过去跟陌生人打对手戏。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话用在商场上也是一样。
“我母亲曾经说过,她选择合作伙伴,第一看的是人品,所以,贺叔叔与沈氏集团合作那么多年,我还是信得过和叔叔的人品的,贺叔叔现在是遇到问题困难了吗?”
其实童宁这话说的,自己都不相信,这人能亲自撕毁他们之间的合约,连正当的商业合作都不能保持,你还叫她如何相信他的人品?
可这不是,现在他们原材料紧缺吗?
童宁好话歹话,不都得混合着一起说,只要能从这位姓贺的负责人手里弄到一些原材料,或者,听到些什么消息,她多说几句奉承话也不打紧。
反正马屁拍多了,嘴巴都不会打结了。
这句话是直戳那位贺姓负责人的心脏了,他在商场上纵横了几十年,却偏偏在他临近退休之时,闹了这么一出财务危机。
也许公司的前途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只是童宁说这番话,无疑就是拿着拖鞋在打着他的脸。
让他承认他自己没用。
瞪大了眼睛,贺姓负责人眸光冰冷:“这都是我们公司的事情,我说过了,违约金已经打到你们的账户上,你还想怎么样?童宁,你给我出去。”
能连名带姓的叫出她的名字,想来这位贺姓负责人,可是被气的不轻。
可是童宁会怕他生气吗?她还巴不得他生气呢,人在气愤的时候,越容易被情绪所左右,他这一副愤怒不已的模样,总比刚才那慢条斯理的模样要好得多。
“贺叔叔现在面临的是财务危机,而我们公司面临的是原材料的危机,这样吧,既然我们都有危机,不妨再顶着,互惠互利的原则,合作一把。”
贺姓的负责人眼眸微眯,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果然是后生可畏,在这个时候,童宁竟然还能想着与他们公司来合作,真不知,她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年轻妄为。
但是,他不能否认,他竟然有些期待,童宁的合作办法。
“贺叔叔经营公司多年,手里边不可能一点存货都没有吧,这样吧,我们公司愿意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来收购贺叔叔手里的原材料,你有多少,直接给我们就是,这样不也解了和叔叔的财务危机。”
“毕竟咱们沈氏集团可是信得过的集团,总比贺叔叔,跟那什么来路不明的公司合作要来的好吧。”
要不是那背后收购原材料的公司,到现在都没查到,这会童宁儿,还真做不下去了。
她要查到那什么狗屁公司在背后搞鬼,说不定,蹭蹭蹭的就杀出去了。
姓贺的负责人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被童宁看出来了,而这个条件,他没有理由拒绝。
“我这手里一共只有两吨的存货,全部给了你们,我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没了,可以再找,少了可以再做,只要公司还在,只要公司账面上还有钱,还怕,生产不出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