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舞看着儿子的模样,哪能不知道儿子在想些什么?
狠狠地伸手拍了一下儿子的手背,嗔怒。
“死小子,真的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她想要儿子结婚,难道不应该吗?想要抱孙子,难道不应该吗?
想到今天下午事情,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如果不是徐中凯不给力,老大不小一直不肯结婚生孩子,她至于去抱别人家的孩子来承欢膝下吗?
却没想到,整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内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得到对方眼中的不耐和怒意。
“谁?进来。”
“夫人,少爷,外面有客来,说是找夫人的。”
有客?这么晚?
徐中凯对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有什么好心情,直接挥挥手。
“就说我母亲已经睡了,不见。”
徐慧舞可是徐家老夫人,哪能是谁说见就见的?
“可是,那人是徐家少爷,还有夏小姐还有夏小少爷。”
佣人低头敛目,怯生生地回答。
而且,看刚刚他们来势汹汹的模样,真的有点让人打心里发憷。
“哟,这来得够快的!”
徐慧舞闻言来了精神,收拾了下衣服,从床上坐起来,平时慈眉善目的表情变成了冷漠嘲弄。
“妈,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徐中凯惊愕地看着母亲变脸,如川剧一般神奇。
徐慧舞表情骤然温和下来,伸手拍拍儿子的手背,一双眼睛柔软如水。
“陪我下去看看吧!”
毕竟是自己带了这么多天的孩子,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感情太深,眼中才容不得沙子。
“郝小姐,似乎今天的事情也与您有关吧?”
楼下,夏言清正抱着儿子跟郝欣兰对峙。
郝欣兰双腿交叠,妖娆的身子微微倾斜,眼波如水,生而含媚,声音软绵绵的,似乎带着甜味。
“什么与我有关?言清,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柳眉上扬,看着夏言清旁边的吴毅谦,不由大为惊讶。
想不到相貌只是上等的夏言清,竟然能钓得了这么大的金龟婿?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听说这男人不过是吴家的私生子而已,虽然手段可以,可出身这是硬伤。
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嗤笑来。
“听不懂?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没有恼羞成怒,而把我们大人之间的恩怨,转移到小孩子身上。你不觉得这样对一个孩子,有些不够光明磊落呢?”
夏言清步步紧逼,一脸的浑然正气。
吴毅谦也不说话,只是面色沉郁地跟在后面。
有他在,就是夏言清的靠山。
“什么恩怨,我们之间有恩怨吗?我怎么不清楚?而且,会不会是夏宝阑回去又撒谎了?真不是个乖孩子。”
郝欣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夏言清身边,轻轻对着夏宝阑耳边说道。
“坏孩子是没有人会喜欢的哦。”
毕竟夏宝阑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而已,闻言小身子颤抖一下,狠狠打了个寒噤,伸手抱着夏言清脖颈的小手力气陡然加大,似乎担心夏言清将他抛下一般。
“我的儿子我清楚,他从来不会说谎,也不至于像某些人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真没脸没皮到了极致。”
夏言清的话音刚落,台阶上就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
“住口!”
众人循声望去。
徐中凯和徐慧舞的身影出现在众人当中。
“伯母!”
“伯母!”
“伯母!”
三个人分别叫道。
而只有夏宝阑抬头看了一眼徐慧舞那边,面无表情地将脸埋到夏言清脖颈,抿唇不语。
夏言清心中犯疼,像是针扎一般,一下下。
夏言清抱着儿子往这边紧走两步,精致的下巴高抬,当仁不让地问道。
“伯母,世界上的单身母亲这么多,难道都应该被人鄙视吗?”
一针见血的问话,让徐慧舞的眉头紧紧皱起。
不明白夏言清想要说什么的她轻轻地摇摇头,目光发沉地看向夏言清怀中恹恹的小人儿身上,无精打采的小模样,瞬间让人起了恻隐之心。八壹中文網
“没有。”
“那难道所有的单身母亲养的孩子,都活该被人轻视看不起?”
“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我的儿子明明没有撒谎,您偏要说他撒谎了呢?”
甚至只为了一句话,让她狠狠地对儿子上了手。
只要想到儿子身上那大大的巴掌印,她就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比拿刀子捅了她的心,还要让人心痛。
“没有撒谎?你难道不知道,他今天说了什么吗?”
说到这个,徐慧舞比夏言清更加激动,伸手点点夏宝阑,气得面红耳赤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他说这位郝阿姨想要踢他,您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觉得我儿子撒谎,凭什么?”
只是因为她是单亲母亲?而夏宝阑是单亲母亲养大的孩子吗?
徐慧舞张张嘴巴,转头看着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郝欣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她真的没有问……
“怎么,没话说了?那好,我再问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样的话又要作何解释?”
夏言清咄咄逼人地步步紧逼,而徐慧舞在夏言清的逼迫中节节败退。
一张脸瞬间成了白色,红唇也褪去了光亮。
“我不是……”
她想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可嘴巴一张开,却明显发现话语的苍白和无力。
“您不是?不是什么?难道不是您的偏见让夏宝阑受了委屈?您知不知道,只是因为您的一句话,给孩子带来多大的创伤?”
夏言清低头拱拱儿子的小脑袋,轻轻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尽管儿子平日沉重的身体,在她此时感觉,都无比轻松。
夏言清冷冷地瞟了一眼徐中凯,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唇瓣。
在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将儿子的父亲说出来,也让徐慧舞体会一下。
什么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特么他徐中凯,就是天生打洞的,所以才有了夏宝阑!
话锋一转。
“我知道,我没有结婚生下了儿子,可是我丝毫不觉得我儿子是贱种。我为了养活我们,我干过捡垃圾的,我收过破烂,我做过保姆,我还干过搬运工,销售员……可我很骄傲,很自豪。我有一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儿子,我就算受任何苦,受了任何罪,都是值得的!”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明亮的眼睛被一片晶莹的泪意所遮挡,夏言清圆滚滚的眸子盛满了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夏宝阑在夏言清怀中轻轻颤抖一下,爬起来伸手抹去妈咪脸上的泪水。
黑黝黝的大眼睛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徐慧舞身上,依旧倔强地说道。
“我没有说谎。”
没有哭,没有闹,只是语气发沉地继续强调。
周围空气一片静默出奇,似乎周围所有人的呼吸声都近在咫尺。
吴毅谦上前,将夏言清和夏宝阑母子两个搂在怀中,浓眉的眉头高高地挑起,看向徐慧舞,点头。
“徐伯母,虽然我也想为言清母子两个说什么。可我的身份比他们更是不如,不知道在您的心中怎么看待,还是不发声地为好。”
说着,他冷笑一声看向默不作声,作壁上观,眉头紧皱的徐中凯。
炯炯有神的大眼光火一片。
“希望,今天的事情大家都记在心里,不要给自己任何后悔的机会。”
说完,他低头看向夏言清,轻声询问。
“事情说清楚了,我们走吧?”
不是来吵的,不是来闹的,只是正在平等的的角度,解释这件事情,还夏宝阑一个公道。
夏言清这次只是为了这个而来。
只是,等到他们明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看着两大一小的身影没入黑暗的夜色当中,徐慧舞紧紧攥着儿子的手腕,恨恨地咬牙。
“我当初就不该瞎了眼睛,觉得那个孩子勉强入目。”
徐中凯总觉得心中不安,可听着母亲的话,更觉得之中烦躁不已。
于是,直接找了个借口上楼,将自己锁紧宁静的书房内,隔绝于整个世界。
“这孩子,刚刚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回事?”
徐慧舞皱眉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拧眉,不悦地问道。
郝欣兰眼中精光一闪,红唇高高地翘起。
想不到自己不过刚一出手,就让夏言清直接方寸大乱,甚至让她和那个贱种在徐家的地位一降再降,心中的喜悦难以抒发。
走过来搀扶着徐慧舞的胳膊,慢慢地凑近,柳眉皱起,眉宇间写满了担心。
“伯母,您说,会不会因为夏言清?”
夏言清?这是什么话!
徐慧舞抬眼打量着面前的郝欣兰,疑惑地皱起眉头。
“您看啊!夏言清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却能引得吴家那位小少爷对她言听计从,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而现在,她还在公司你,跟中凯接触地时间比较多。”
话音一挑,眼中精芒顿现。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只说一半对方就能足够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