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点脑子的话,就自己去查出真相,而不是像一个泼妇在这里骂街,丢人不!”林佟清瞪着乔良缘,恨她破坏了自己的平静。
乔良缘沉默。
因为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餐桌上。
上面那道清蒸鱼灼伤了她的眼睛。
她爹是很爱吃鱼的,但林佟清以前不爱做,说鱼腥什么的,然后她不想爹爹不高兴,就自己摸索食谱去学。导致她现在的拿手菜就是鱼,盛世也很喜欢吃。没想到当初那个不爱做鱼的女人,如今竟这样花心思做着鱼,看这卖相以及娇嫩的鱼肉,就知道费了很多心思。
想必嫌的不是鱼腥,而是她和她爹吧。
如果她没来,他们一家三口肯定其乐融融的吃着饭,就普天下最普通又最幸福的家庭一样。
不像她和她爹,都被背叛了。
一个终日孤零零睡在医院里;
一个则活到那么大才发现,原来她连亲生父母是谁都搞不清。
好可笑啊。
林佟清没注意到乔良缘情绪的变化,继续:“被人蒙蔽着眼睛生活,不管怎么努力,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她豁出去了,她就是要怂恿乔良缘去查,就算盛世要教训她她也认了。
她一直努力隐瞒不就想家庭平稳幸福?
可现在家庭都不幸福了,她还瞒什么?
“良缘?”吴康成见乔良缘一直盯着餐桌出神,不解所以喊了一声。
乔良缘回过神,她看着林佟清,突然很可悲的问了一句:“我的生父到底是谁?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林佟清望了一眼吴康成,答不上。
“算了,不用说了,没意思。我是我爹养大的,他就是我爹,没有别人。”乔良缘说完,有点落魄的离开吴家。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车上。
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总感觉这个世界太令她不安了,连她一向自以为安稳的公寓,其实……
也并没那么安稳吧。
她可没忽略林佟清的那句暗示。
“被人蒙蔽着眼睛生活,不管怎么努力,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谁蒙蔽她的眼睛?
盛世吧。
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了。
可她直接去问他的话,他会告诉她吗?
经过刚才的冲动,她现在冷静不少。
而且盛世才不像吴康成他们那么好说话,只要他不想所说,她就绝对不会知道。
扔在副架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乔良缘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接听。
“是乔良缘乔小姐吗?”
一道女声。
“嗯。”她应。
这声音有点熟悉。
“你好,我是今天替你化验的护士,我先为我今天的态度表示歉意,然后还要再说声对不起。因为工作太忙了,把您的血液标本与另外的调换,现在对方找上来,我已经重新为他检测。那为了检测结果的绝对正确,麻烦你也来一趟医院?”
“……”乔良缘不作声。
这……
是来搞笑的吧?
她刚才那么笃定医院不可能有错,此刻医院就打电话来,承认自己出错?
换作以前她可能傻乎乎就相信了,但是现在,乔良缘心底涌起满当当怀疑。
总感觉是有人顺着她的喜好来安排这一切。
她重重的吁了口气,这种被当作棋子一样操控的感觉真不爽。
乔良缘不作声,直接把电话掐了。
她回到公寓,奇迹了,最近因为年底一直在忙着加班的盛世,竟然在家。
她推门进去,大白先跑来迎接她,她弯腰摸了一下大白的脑袋,然后就看见盛世抱着小汤圆从书房里出来,他手里还拿着奶瓶。
“吃饭了没?”盛世注意着她的情绪。
刚才他收到医院那边的回电,那护士说乔良缘一个字也不提直接把电话挂了,怕是……
不相信医院所说的借口吧。
“没,我等会自己煮点吃的。你把小汤圆给我然后去忙吧,你老对着电脑,辐射大。”乔良缘向前从他怀里接过小汤圆以及拿过奶瓶由得小汤圆继续啜饮,之后看也不看盛世往沙发走去,坐下。
她看着可爱的小孩子,这心不像往常那么轻松,只觉得像暴雨即将来临一样,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因为她开始怀疑了,怀疑盛世这般平静的表情,到底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装出来的?
如果是后者,那实在太恐怖了。
盛世不清楚她究竟怀疑几分,决定采取保守的姿态,朝她走去:“刚才接到林佟清的电话,说你上门找他们?因为什么事?”
“……”乔良缘不由得抬头看他一眼。
见他一副疑惑,心想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这种明明有最亲密的接触却看不透对方心底,需要靠猜测才能进行对话的关系,让她感觉越发累了。
她也不去猜疑了,讲心计,她玩不过他的。
索性全盘托出:“小爽因为突然大量出血,血库的血不够,所以有人喊我捐。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血型,就去测一下,然后……”
“然后怎么?”
“我爹不是我爹。”乔良缘没办法接受。
而且她爹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她不是他亲生的。
应该不知道吧,否则不会对她那么好。
蓦然,乔良缘觉得这一切就是报应!
报应她跟着小爽骗了富二代。
现在好了,把这种痛苦也扣在她身上,让她尝试了一遍。
“这……”盛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况且她已经起疑了,还是少说话好。
“我没事,你进去忙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因为从他的身上读不清她想要的答案,乔良缘无比心烦。她抱着小汤圆转了个身,把后背丢给盛世,证明她不想再说话了。
盛世见状,也不继续勉强她。
毕竟他还没想好对策,暂时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进书房。
乔良缘坐了一会,把奶喂好,见小汤圆咬着指头跌入梦乡,她蹑手蹑脚的抱着他进房,轻轻放下。之后拿衣服进浴室洗澡。先刷牙洗脸,之后三两下把衣服除光,就站进浴缸里把花洒支到高处,把水开到最大,直接淋向自己。
淋了一阵子,她抬手捂着脸,感觉心底的沉闷并没有消掉半分。
而她坐在车上那一通由医院打来莫名其妙的电话,更是压过了她也许不是她爹亲生的这件事。
林佟清三番四次的暗示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又为什么不敢直接问盛世?
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她为什么不敢?
她到底有什么在怕的?
乔良缘觉得要疯了!
大概太过入迷,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几时进来,直到他彻底从身侧将她揽入怀里,她才回过神。她下意识睁开眼看他,被强烈的水流射入眼睛,她猛的低下头揉着发痛的双眼。
盛世把水流调得小了一点,看到她这自虐般的行为,就知道她心底肯定烦躁的很。
也是,当一直自以为的事都不再是自以为,打击是难免的。
“其实不管是谁的孩子,伯父她很爱你,这是真的。”他把她冲的一团乱的头发慢慢拨好,同时安慰她。
“万一我爹不知情呢。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爱了。”乔良缘为难。
而且这件她要主动和她爹提吗?
哎,那头才放下小爽的秘密,这头又来了一个秘密。
咋这么烦人呢。
“不会的。”盛世答。
乔良缘不再说话。
说出来的又不是真心想说的,真心想说的又不敢说,不如沉默。
而且啊,明明他们之间靠的如此之近,他把她抱的紧紧的,她却感受不到片刻温暖。
好像生了一道隐形的鸿沟。
把之前的信任什么的全吸进去。
回房间。
“关灯吧,好困。”乔良缘主动缩进被子里,背对他。
“良缘,除了有关伯父的,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盛世毫无睡意。
刚才他明显察觉到她没有兴致,不管怎么讨好都没有半分回应。
而且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证明她不止只有一件烦心事。
如果只是纠结血型的话,她不会对他也冷淡的。
他最怕的是,她是不是猜到这件事与他有关。
“你有病啊。”刚才精神的时候不说,现在她累得半死才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