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从另一条路上去了姑妈家附近等着宋清明，在宋清明来到的时候问了他一句：“表弟，你还喜欢韩铠伊么？”
宋清明眼神哆嗦了一下，他盯着王璐颖，猜不透她为何突然这样问。
“我准备搬出三姐那里，”王璐颖没有看宋清明，“你不要为了我做出什么牺牲，我们可以用别的法子报答三姐。”
这句话一说出来，宋清明的眼睛骤然睁大，脸上也红了起来。他背转过身，说：“表姐，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你昨天晚上没有回老宅，你住在了三姐那里，表弟，你喜欢三姐么？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王璐颖的声调很低沉，眼睛逼视着宋清明，这时旁边有人走过，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宋清明仰脸看了一会天，感觉到眼睛里涩涩的。昨天晚上三姐对他说的那番话让他感到心里特别难受。三姐说自己喝了点酒有些头晕，让宋清明开车，先把王璐颖送回了物流公司宿舍，两个人就回小区修洗手间的水管。水管当然没有坏，三姐没有像以前那样主动向宋清明示爱，而是坐在沙发上先点燃了一支烟。
她默默地吞云吐雾，壁灯的灯光是黯淡的，那些缭绕的烟雾仿佛一层纱，把三姐的表情遮的不甚清晰。她的嗓子有些沙哑，问宋清明，“我和你在一起，并没有奢望过有未来，三姐比你年龄大，也没有什么大好的前程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大学毕业后一切才刚刚开始。你表姐今天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你如果报答我，完全可以采取别的方式，而没必要和三姐这个老女人在一起。对不对？”
三姐的话让宋清明吓了一跳，他赶紧走过去掩住三姐的嘴。她的唇是温热的，柔软的，身体上的幽香混杂着淡淡的酒精味儿。宋清明心里愧疚起来，三姐的话让他的心里仿佛被针刺了几下。
他把三姐拉过来抱在怀里，说：“你说什么呢？怎么可以这样想，三姐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拥有的女人，三姐，我敬你，也喜欢你。”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也爱你。”
三姐在他的胸前轻笑了一下，说：“你知道什么是爱？现在你还没有资格谈爱，今天对我说爱，说不定明天你就会真正爱上了别的女孩子。不管怎么说，三姐还是谢谢你，你曾经为了三姐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和李东升离婚。你值得我抛下所有，可是三姐忘了，三姐毕竟大你那么多，怎么可能让你的人生刚开始，就抛下整个世界来和我在一起呢？
上次你偷偷拿走那些资料我当时很生气，但是后来一想，有什么好生气，你会慢慢长大，经历你该经历的，遇到你该遇到的，三姐能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帮你就心满意足了。看现在，你又陪着三姐，我还有什么奢求呢？”她说着，眼泪流下来，渗透了宋清明是衬衫，他感到胸前一片温热，那温热直渗进心脏里。
“三姐，你这样说好像在责备我，我上次不该瞒着你拿走那些东西，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三姐的年龄。我是喜欢过别的女孩子，可是她不喜欢我，也不属于我，我能帮帮她也就满足了，也没有奢望过其他，我和三姐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就会为三姐负责任，三姐的后半生，宋清明会一直陪着。”宋清明把自己脸庞贴在三姐柔软的发上，动情地说道。他感觉胸前的温热更加泛滥，那是三姐怎么也忍不住的眼泪。
三姐的身体完全向宋清明打开的时候，他也流了泪，这辈子，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辜负别人。
表姐王璐颖的话开始让宋清明有些慌乱，但接着他又镇静下来，他低着头，看着路面上的崎岖不平。说道：“表姐，跟你没关系，我是喜欢韩铠伊，也喜欢三姐。”
“脚踏两只船？”王璐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宋清明摇摇头，说：“三姐是真心待我，从我读高中起，就资助我读书，一直到现在，她还是给我钱。另外，她和李东升离婚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她净身出户，为了我能无牵无挂的读大学，主动照顾你。我知道她的心思，也感激她为我做的这一切，我对她，不仅仅是敬，也有喜欢。不瞒表姐说，这辈子我喜欢的第一个女性就是三姐。”
宋清明咽了口唾沫，说的似乎有点艰难，“后来，遇到韩铠伊，我发现我喜欢她的阳光灿烂，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即便是在那种境遇下，她还是整天阳光明媚，我看一眼就觉得世界充满希望，也正因为她，我才发奋要考入天都的大学，还好，我和她进了一所学校。可是，她却对我没有那种感情，无论我怎样努力。我也想开了，不管她对我怎样，我以后就这样默默对她好，不求回报，我的后半生，就和三姐在一起，别的，我不奢望了。”
宋清明的一番话让王璐颖心疼起来，她问：“你是因为对韩铠伊的感情受挫才和三姐在一起的么？”
“不是，”宋清明摇摇头。
“如果真是因为那样，你才是犯傻，感情没有一帆风顺的，你没必要这样固执。我不是对三姐和你的年龄有意见，可是我觉得你俩并不合适，观念，还有性格，很多地方你都需要慎重考虑，未来的日子还有太远，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你现在贸然，万一将来再有什么变故，还不如现在先不要急着做出什么决定。”王璐颖总觉得有那么一种不甘心的感觉，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这一切，或者，现在就已经晚了。
宋清明还想说什么，旁边地下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宋清明母亲有些佝偻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顿时愣在那里，面面相觑，刚才的那番话，大概已经被她听到。
王璐颖往前走去，叫了声：“姑妈。”
老太太没有抬头看两个人，只是说了句，“颖颖搬过来和我住吧。正好有个熟人说图书馆招聘，我去说说，你去那里上班，多看点书，懂点大道理，也能接着把耽误的学业补上。”说完她就向楼上走去。
两个人跟在她身后上楼，看着她佝偻的厉害是背影，王璐颖问：“姑妈，您现在腰疼得厉害吗？我看您的腰现在弯的又厉害了。”
“人总是要老的，人老了腰就弯了，随他去吧。”她扶着楼梯，声音里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您上次不是去医院检查了，医生怎么说？”王璐颖又问。
宋清明倒是不知道母亲去过医院做检查，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王璐颖，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母亲没说话，走到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径直走向了卧室，根本没有问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家待几天这类的话。宋清明确定母亲已经听到了自己和王璐颖的谈话内容，索性也不再说什么。
母亲洗了手，从厨房里端出一锅小米粥，又切了一些咸菜丝，王璐颖过去帮忙盛了碗，一边问：“姑妈，您知道我们今天要回家来啊？煮了这么多粥。”
“电话都不打一个，我怎么能知道，这是我一天的饭，你们来了，正好够吃一顿。”
宋清明听了母亲的话，心里有些愧疚，他又重新问了一遍，“妈，你去医院检查什么结果？”
老太太没有抬头，用轻描淡写的口气回答，“没什么事，就是腰肌劳损。”
“姑妈，我看不像，腰肌劳损不应该背驼这么厉害，你看看，这儿好像长了个包似的，脊柱没问题吧？”王璐颖伸手去摸姑妈背上的包。被挡了回来，“吃饭，没事，就是一般的劳损，能有什么事儿？”
王璐颖没办法，只好继续吃饭，宋清明闷着头把一碗粥喝完，说：“等会儿我陪您去医院检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宋清明妈妈愣了一会，说：“之前查过了，还查什么，光浪费钱么？你学费够不够，走的时候把那张存折带上，咱们家有钱，再穷不能平白花别人的钱。没钱，妈妈去给你办贷款，再不行把老宅卖掉。”
两个人已经听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一时不好说什么。停了一会，王璐颖说道：“姑妈，老宅还是不要卖了，那里将来会拆迁，现在卖太亏了。”
“卖老宅亏的是钱，不卖，亏得就是人。你搬过来和姑妈住吧，别人帮咱们的，咱们还，用钱还，人家的恩情咱不能忘，但是咱不能做对不起人良心的事情。”宋妈妈脸色不虞，手也跟着微微发抖。
宋清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我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们操心。”说完，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推门走了。
宋母拿着筷子的手的微微哆嗦，她索性把筷子放下，看向王璐颖，问道：“颖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给姑妈说说，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王璐颖咬着筷子，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她知道姑妈和表弟的关系并不好，并且刚刚缓和，一时懊悔自己不该在姑妈家的楼下说这件事情。
“你不说，姑妈也有些知觉了，早在上次他回家来，衣服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儿，还扯下来两根长头发，当时我心里就忐忑，果不其然，竟然闹出来这种事情。我原以为他读了大学，就懂事了，谁知道还是这样混账。”宋母说着，就红了眼圈，“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早先男人不省心，横死街头，到现在还不知死在谁的手里，如今，这个孽障又这样。”她一边说，泪水早已落了下来。王璐颖赶紧拿了毛巾递过来让姑妈擦泪。
“不就是你现在物流公司的老板，你不说，我自己去问问清楚。”宋母擦干眼泪，脸色阴沉。
“姑妈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告诉你。”王璐颖怕姑妈真的去找三姐去问。这种事情又怎能说得清谁对谁错，毕竟三姐也是这样诚心诚意对待表弟和自己，她又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