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妈看到马大壮发狂,就呵斥他说:“什么拼命不拼命,你看这屋里乱成这样,怎么找?人家铠伊姑娘什么素质,怎么可能偷拿你们家东西?”
嘴上这样说着,徐大妈脸上还是露出来一丝犹疑的神色。问马大壮:“这屋里是你翻的,还是你回来时就这副样子了,如果是别人翻的,我们都不要动,保护现场,赶紧报警。”
说着,赶紧抬手制止铠伊。
马大壮挠挠头皮,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这倒是我翻的,我不是找那几样东西么。”
宋清明听了厌恶地瞪了一眼马大壮,走到床边,说:“那个衣箱子呢?我亲眼看见铠伊把那个镯子塞进去的,镯子还专门装进一个盒子里,那么大,一翻就能翻出来的。”说着,就帮着铠伊在乱成一堆的破衣服中翻找。
铠伊也踩着满地狼藉到床边去找衣箱子,和宋清明两个人忍者呛人的霉味一点点把衣服抖开,仔细翻找。
徐大妈说自己有过敏性哮喘病,只能站在门口捏着鼻子看着。马大壮则把靠近桌子的椅子上的东西推到地上,坐在那里冷眼旁观。
铠伊和宋清明翻到那个衣箱,发现里面的只剩了几件破衣服,哪里还有镯子的影子,不由得面面相觑。同时狐疑地看向马大壮,问道:“这个衣箱也是你翻的?”
“是,我找了,里面屁都没有。”马大壮依然是那副冷笑的神情。
铠伊和宋清明,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从傍晚找到深夜,等于把屋里凌乱不堪的衣物被褥等重新整理了一遍。就连每件衣服都抖了一遍,那枚镯子,包括之前妆奁里的另外几件,全都无影无踪。
徐大妈走了又回来,一连好几趟,马大壮也叫了外卖自顾自地吃完了晚饭。
宋清明满脸的汗水加上灰尘,铠伊的小脸也脏兮兮的。两个人站在那里,相视一眼,心里在想同一个问题,东西到底是被别人拿走了,还是马大壮自己藏起来了?
徐大妈看着屋里的这番景象,也不好说什么。
马大壮明显已经搜了不下一次,看到两个人一无所获,擦了擦嘴上的油迹,把快餐盒往前一推,说:“不要在这里演戏了,弄得灰头土脸的,藏在哪里了直接给我拿回来不就得了,费这个劲!我们家要是还有啥宝贝这又得被你们给找到了。”
“你快拉倒吧,看看你这一屋子,收破烂的来了都不要,还宝贝。人家好心替你找东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徐大妈听不下去,一脸嫌弃地说马大壮。
马大壮嘬着牙花子呵呵一笑,“别小看这屋子破烂,就那俩镯子,那就是价值千万啊,就大妈你们家那一座房,都不值一半啊。”
徐大妈翻了他一个白眼,说:“谁知道你这没影儿的话是真是假。”
“说假话天打五雷轰,除了那俩镯子,匣子里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好家伙,给我一锅端了,忒狠了也。”马大壮一边说一边恨恨地盯着铠伊。
宋清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铠伊说:“别找了,东西不在这屋里了。”然后回过头来对马大壮说,“你们家有多少宝贝我们不知道,老太太就强给我们一个镯子,我们找人摘下来就放回这个箱子里了,至于东西去哪儿了,我们不知道,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人,就是老太太的孙子,那个叫高崎的,估计你也认识。钥匙也是他自己拿着呢,你也该去问问他。”
马大壮听到说高崎,腮帮子上的肉颤了颤,咬着后槽牙说:“那个野种也跑不了,我特么还没找到他,当时来过这间屋里的都跑不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坐地分赃,把我那些东西变卖了分了钱。”
“你话不要这样说,当时马奶奶给我那枚镯子,就是怕有人给她卖掉,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保存好。即便是我当时没有还回来,我也不会卖掉,毕竟那是马奶奶珍爱的东西。”铠伊听马大壮这样说,很是生气。
谁知那马大壮根本不听这些,不等铠伊说完就说:“别给我来那一套里个啷,说的自己一个个都跟圣母似的,你这么高尚怎么会跟那个野种在一起?切!”
他一口一个野种,好像恨极了高崎。
铠伊也觉得一阵心疼,此刻更加深切体会了高崎的不幸。无论马大壮和高崎的妈妈发生了什么,高崎毕竟是无辜的,这马大壮把对前妻的恨,全都发泄到高崎身上。
于是便说:“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无论你们家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也都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都是无辜的。况且,高崎还叫了你那么多年的爸爸,而且,他也始终拿你当个长辈,你竟然这样说他。”
“对对对,就是铠伊姑娘说的这话,好歹你们曾经都是一家人,一口一个野种,崎崎是野种,你脸上好看?”徐大妈听铠伊说完,连声附和。
马大壮被铠伊和徐大妈的一番话说的不耐烦起来,摆摆手说:“别扯远了,还是找镯子要紧,赶紧的,弄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找回来,要是卖了,就赶紧把钱吐出来。”
他一副油盐不进的德行,宋清明看的心生鄙夷,对铠伊说:“跟这种人犯得着说那些,他也听不懂,自己亲妈都可以不管,还指望他能有什么人情味儿。”
说着,就扯了扯铠伊,说:“不找了,反正咱们没拿,谁爱找找去,收拾这大半天破烂,肺都快给我呛坏了,走走走,咱们回去。谁知道是不是人家自己人已经拿出去卖了,拿咱们两个外人在这里开刷。”
说着,就走出门外去,吸了几口不算新鲜的空气,又拼命地咳嗽半天,咳出带着黑色灰尘的两口痰来。说:“不得了了,我如果带了矽肺,我得找这家人索赔。”
马大壮在屋里吆喝,“赔?你们还是先赔了我的镯子再说吧,看看你那穷酸样,估计卖了你都赔不起。”
铠伊也在后面跟了出来,只觉得嗓子发堵,胸闷的厉害。听到马大壮这样说,知道这个赖皮会缠上自己,脑袋里一遍遍梳理放回镯子的细节,心里有个自己都不愿面对的疑问,“是不是高崎把东西拿走了?”
身后马大壮撂下一句话,“三天,我就限你们三天,把东西或者钱给我拿回来,否则的话,我要去找你们学校,再不行,我就报警,我起诉,哄骗盗窃孤寡老人的贵重物品。”
“孤寡老人那是说的无儿无女的,你妈是孤寡老人,那你算啥?”徐大妈纠正马大壮。
铠伊懒得搭话,心里乱纷纷的念头,神不守舍地跟在宋清明身后走了出来。
夜已经很深,街上行人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路灯的光也显得昏黄黯淡。
宋清明对马大壮咒骂不已,不时大声咳嗽一阵,再借着路灯的光辨认痰的颜色。一边冲铠伊说:“你也使劲咳嗽咳嗽,把刚才吸进去的脏东西咳出来,太可怕了,我咳出来的痰都是黑的。”
铠伊也觉得嗓子发痒,脸上也刺挠,但是没有一点想去关心这些的情绪。走到学校附近,就决定给高崎打一个电话,可是一连拨打几次,对方都显示无法接通。
铠伊心里隐约感觉不妙,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来,站在路边发呆。
宋清明大概也猜到了什么,问:“是不是联系不到高崎了?不是我说,这个人不算个光明磊落的人,花了你那么多钱,还心安理得,也不说什么时候还给你。这算什么?你看看,他折腾那么久,除了赔钱就是破产,除了你的那些钱,其余的哪里来的,禁得起他这么造?”
“他说是他父母赞助的,上次,他亲生父亲给他的公司投了不少钱。”铠伊想起高崎在那次得到父母赞助后,大手大脚的花钱,带自己去吃日式料理,还送了自己钻石项链。
“什么时候你还记得么?”宋清明忽然想到什么,皱着眉头问铠伊。
铠伊仰脸想了想,说:“就在去年,大概在马奶奶去世后一两个月,他请我吃日式料理,我当时问他干吗要这样乱花钱,他说有钱了,他爸爸给他投资了。”
宋清明冷笑一声,“什么爸爸给他投资了,说不定就是卖了老太太的东西。”
铠伊沉默了,老太太送给自己镯子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并且也知道妆奁里还有另外一只龙镯和另外几个小物件。并且,他一直拿着钥匙。
铠伊忽然感到头疼,她宁愿马大壮是故意讹诈自己,也不愿相信是高崎做了这种事情。
宋清明看到铠伊的脸色发白,吓了一跳,说:“你是不是饿了,低血糖了么?头晕不晕?今天不想这件事了,走,我带你去吃‘酥麻辣咕’,吃完了回去休息,白白的替人家收拾半天破烂,看来现在连雷锋也不好做啊。”
他说着,就搀扶住铠伊的胳膊,准备带她去吃饭。
铠伊挣了一下,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不想吃,我心里很乱,咱们回学校吧,洗个澡睡觉,我累了。”说着,从宋清明的手里挣出自己的胳膊,慢慢地朝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