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伊挂断了号码,接着手机又震起来,只好从教室的后门溜出去接电话。
电话接通,就听见对方急赤白脸地喊道:“韩铠伊,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正式通知你,我找到了关键证人,你到底把镯子交不交出来?不然的话,你就等着被判刑吧!”
声音是马大壮,铠伊被他一番话震得脑袋空白一片,许久方才缓过来对他说:“不管你找什么证人,我没有拿你们家的东西,找证人做的也是伪证。”
“好,看来你是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对吧?行,你等着!”马大壮说完,恨恨地挂了电话。
铠伊顿时被这个电话惹得心烦起来,心想,看来这件事情不了,是没办法消停了。
放学后,宋清明问铠伊:“刚才谁来电话,怎么还上课时间跑出去接?”
铠伊就把方才的通话给宋清明说了一遍,并说:“这次不知道又找了什么妖魔鬼怪来作证呢?”
宋清明嘴里骂骂咧咧,把马大壮的祖宗问候了一个遍,又安慰铠伊道:“不怕,好人坏人老天爷都看着呢,善恶终有报,咱们没拿,他想什么法子也没用。”
铠伊说:“关键是,那镯子大概是真的丢了,不然的话,马大壮不会这样不屈不挠。作伪证和诬告,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看马大壮也不像单纯想讹诈我。”
“那会是谁?只有高崎拿着钥匙,如果老太太家没用失窃,那就只有高崎拿走了镯子。”宋清明一边说着自己的推断,一边瞅着铠伊的脸色,怕自己怀疑高崎,铠伊不高兴。
铠伊低下头,说:“关键是,他现在面都不露一个,马大壮也在找他。”
“不行就报警,看看这人到底钻到哪个老鼠洞里去了。”宋清明气呼呼地说道。
“还是先找找他吧,说不定前段时间闹脾气躲到哪里去了。”报警不是随便报的,铠伊还是觉得高崎是因为和自己赌气躲到哪里去了。
最后两个人商定,先去找找高崎,再去郭玉那里看看有没有玉镯的下落。
就在铠伊联系了高崎的两个朋友,打听他的下落,并请求他们如果有了高崎的消息之后及时通知自己的时候,铠伊在龙山商场附近遇到了徐大妈。
尽管徐大妈在法庭旁听的时候,得知了铠伊在一号公馆上班,对铠伊已经产生了不好的印象,但面对铠伊礼貌地和她打招呼,还是微笑着叫了铠伊一声“闺女,没上课啊?”
铠伊说没有,接着对徐大妈讲了马大壮继续向自己讨要玉镯,并说找到了关键的证人,准备再次向法庭起诉。
徐大妈这才告诉铠伊,说:“我前几天遇到了崎崎,你们两个为啥分手呀?”徐大妈经常过问社区的家长里短,工作的本能让她不由自主想从铠伊那里问出点理由。
铠伊听了,急忙问徐大妈:“大妈,您在哪里看了高崎,我正找他呢?”
徐大妈看到铠伊急切的样子有些意外,心想,看来这是高崎主动和这韩姑娘分的手,这边都找疯了。就说:“大概上个月二十七号,我妈过八十大寿,在大槐树地铁站旁边,当时我从我妈那里回来,就遇到了他。”
铠伊这时又想起刚才徐大妈说的其他内容,问道:“大妈,他跟您说我们分手了?”
徐大妈听到这话又仔细看了铠伊一眼,点点头,说:“是啊,我当时还劝他来着,铠伊是位多好的姑娘啊,名牌大学生,长得又漂亮,你哪儿找去啊?”
铠伊笑了笑,说:“大妈,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急着找他,就是想问他镯子的事情。”
“哦,这件事我也问他来着,他倒是没说什么。”徐大妈迟疑地把话说完,一边目光如炬地审视着铠伊,脸上,尽量掩盖着不信任。
“大妈,您跟他说了去法庭的事情?”铠伊听到徐大妈问过高崎镯子的事情,迫切地想知道高崎的态度。她认为,高崎一旦知道自己已经被他的那个养父起诉,肯定会跑来替自己作证。
可大妈的态度有些含糊,说:“他当时好像着急走,并没太在意,我的话都不知他听没听进去。”
徐大妈显然已不太信任铠伊,甚至可能也怀疑铠伊拿了镯子,口气迟疑还带着试探,眼神里也带着审视。
铠伊顾不得徐大妈对自己的态度,听说高崎出现了,心里急着想找到他,问问他到底有没有拿那对镯子。
看徐大妈也说不出什么,也同样不知道高崎去了哪里,就告别了她,决定自己再去找他。
可是,她再次拨打高崎的手机,对方仍然是无法接通,铠伊心里渐渐明白,他或许是换了号码,或许是把自己设置了黑名单。
这些设问,让铠伊心里很不舒服,就因为自己在一号公馆上班,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和自己一刀两断,面也不见一次了么?甚至,解释都不听一下。
想起来秦天月和宋清明对高崎的评价,甚至那天晚上文哥的军师马三说的话,“此人眉心狭窄,唇薄面冷,是个薄幸之人。”
虽然辛辛苦苦赚了很不少的钱,但此时的银行卡上,余额数目犹如两年前一样,只剩了区区几万块。
铠伊虽然说不是很在意那些钱,但是前前后后发生的诸多事情,让铠伊感到心寒。
她宁愿相信,娜娜是被孟璐逼迫、高崎是因为自己瞒着他而在赌气,也不愿相信人心会真的凉薄至此。
铠伊去了高崎原来的家,敲了半天门,里面依然没有回音。除此之外,铠伊又到他的两个朋友处找了一遍,依然没有高崎的影子。
紧接着又打电话给郭大哥,那边也说还在查找,目前还没有线索。
很快,铠伊又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宋清明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找到高崎,非得打的他满地找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躲起来装缩头乌龟。说不定那镯子就是他拿了,故意躲起来让你当替罪羊。”
出庭和上次的程序差不多,铠伊依旧在被告席上,经过上次,这次铠伊的紧张缓解了许多。她自己心里暗想,看来这地方来几次也能坦然自若了。
对方的律师先就马老太太的儿子归国处理母亲的后事,发现遗产失踪事宜说了一遍。理由是自己远隔重洋,当得知时母亲已经撒手人寰,从一个堂舅处得知了母亲有留给自己的物品,但已经被人拿走。
唯独不说他们曾经的家庭矛盾,和十多年对自家母亲不闻不问,并扬言老太太死了也不会管她。
这些话居委会的人都听着,也知道马大壮那些煽情的话是假的。但是,马老太太的后事居委会也是参与了的,甚至她生前也没少接济照顾了她。
可是,一个大学生,就来看了那么几趟,竟然就未经同意私自拿走了价值千万的遗产。
再怎么说,人家的遗产总得有人家亲儿子的一份。即便是老太太赠予,可是并没有任何手续和证明啊。
就那份遗嘱,也只是说明后事让其办理,三万块的现金作为补偿,没有半个字提到过玉镯。
不管怎样说,这丫头得到的便宜太大了,而且,照顾老太太的动机不纯,根本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情操,就是看中了老太太的传家宝。
换位想想吧,如果自家父母的千万遗产,被一个外来人拿走,自己心里又该是怎样一种滋味儿?
这样比起来,他们还是同情支持马大壮,哪怕这人平时就操蛋了些,但是人家毕竟是直系亲属,你韩铠伊就是不应该伸手拿人家的传家宝。
旁听席上的宋清明喃喃自语道:“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个律师啊?你看对方巧舌如簧,黑白颠倒,歪理说出来一套一套的。这样,铠伊比较委屈,搞不好还吃亏。”
宋清明在那里判断形势,意识到即便没拿,也需要找个律师辩护一下。
秦天月也点头赞同宋清明的主意,说铠伊这样势单力薄,任凭对方诬陷,太委屈了。换了自己,肯定早就要崩溃了。
季风把两人的话都记在了心里,坐在那里看着被告席上的铠伊,心疼不已。
若薇也眉头紧皱,仔细地听着对方的陈诉。不时看一眼铠伊,脸上若有所思。
最后,有关人员让铠伊对事情的经过进行陈述,其实就是让铠伊自我辩护。
比起上一次,铠伊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些,内心也平和了不少,对方的理由列举完,自己心里也有了驳斥的条例。
首先,铠伊说自己在马奶奶去世后,一共去了四次,但从未单独在现场。
一次是去还镯子,虽然是趁高崎去厕所的时间,但同学宋清明在场,并且,自己摘下镯子是找了太平珠宝公司的董事长珠宝鉴定师郭玉为自己取下。
第二次是清明节,和高崎一起去拜祭马奶奶。
第三次,是和高崎准备完成马奶奶的嘱托,把马奶奶骨灰送往南部沿海的时候,去帮忙收拾整理了一下。
第四次,就是马大壮让自己去帮忙找出镯子那次,当时现场已被翻乱,而且是马大壮本人找寻遗物所致。
这些话和上次的没有什么差别,而且,宋清明作为要好的同学,无法替铠伊作证。
铠伊提起高崎,说最近正在寻找他,居委会徐大妈已经遇到了他。找到他,就可以替自己作证。
对方的律师微微一笑,说这个简单,随即,请求法庭传证人出庭作证。
之后,律师和马大壮对视一眼,带着一抹嘲弄的笑容看着铠伊。
法庭的偏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瘦长的身影。
法庭外面的阳光明媚,那人走进来的时候背光,脸在大片的阴影里。但是,铠伊仍然看出了那张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