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个人踌躇着要不要去催促一下民警同志早点动身,就听到外面一阵发动机响。那个带痦子的民警开了一辆吉普车来,站在门口冲着两个人喊道:“我们做了早饭,你们凑合吃点,跟车一起回红崖村去吧?”
“好,”严格毫不犹豫地答道,拉着铠伊走进了值班室。另一个民警煮了米粥,蒸笼上是几个包子,旁边还放了一兜油条,看见铠伊和严格就说:“来来来,不要客气,吃完了正好开车捎带你们回红崖村,这路骑车可不好走。”
铠伊心里有些嘀咕,吉普车就那么个简单的绿色篷子,自行车往哪放呢?而且,去红崖村有的路段很是陡峭,又加上冰雪覆盖,怎么可能通车。
不过这些顾虑之后就打消了,派出所的所长听到两个人的汇报赶来了。他提出两个方案,让铠伊和严格两人骑车回村里;或者把自行车暂时寄存在派出所,等雪融化了会让村里人捎带回去,两个人跟着车一起进山。
他挥着手说:“当务之急是赶往林场,事不宜迟,这些村民,把拐来的人口看的比啥都重要,有人抢,那就要拼命。”
一番话说的铠伊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直接对所长说:“我们跟着去林场吧。”
所长摆摆手,让两人上车,另外安排了值班的人员,他带着昨天的痦子民警直接出发了,直接指挥走近路。原来还有另一条路,是直接去林场的,而且比红崖村去林场的要近些,只不过有些路段异常艰险,一般情况不去走那条路,夜里更是不便通行。
这条路叫羊肠道,顾名思义,像羊肠子那样七拐八弯,还比较狭窄。
如果宋清明一行人能追上王老师,那么一行人当天就应该到了林场,下午出发的村民,即使天黑前到不了,晚上也迟早会赶到的,一群人碰在一起,会不会发生什么事?铠伊从早晨醒来就开始陷入一种恐慌的情绪里。
另外,昨天晚上那小卖部的老板如果真是提前给林场通风报信,那么王老师还能不能见到他的未婚妻。
车在山路上缓慢行驶,民警一直不停地来回打着方向盘,遇到坡度大的路段车子还会打滑。铠伊索性闭上眼,心里默默祈祷车子能顺利到达,宋清明一行人能平安无事。
这条进林场的路早年运过木头,因为后来禁止砍伐而荒寂下来,年久失修,加上雨水冲刷,好多地方出现坍塌。大雪覆盖之后又看不清哪里有塌陷,所长便让痦子民警在林场的边缘的一处木屋边停了下来,自己走到木屋门前推开进去。
木屋里住了一位老人,年龄大约六十多岁。看到所长到来,带着惊喜从烧着木材的炉灶旁站起来,用沙哑的嗓音问道:“啊呀,王所长,你怎么来了,这种路可不好走,有啥紧急任务吗?”
所长跟他握手,直接说道:“我想去林场一趟,那边出了点麻烦。”
“中,”那老者根本不问什么事情,立马转身把一件老羊皮的大袄穿在身上,也像马大爷那样用一根麻绳揽腰捆住。出来就带头往山里走。
王所长对铠伊和严格说:“我说两位小姑娘,你们还是在车上等着吧,这山里的路可不好走。”
那老者听到所长这样说,才回过头,看到两个体格瘦弱的女孩子,就一指自己的木屋,说:“别嫌弃屋里脏,比外面暖和,门我没锁,你们进去暖和。”
不等他们说完,严格赶上去说:“我们也跟着进山。”
“有十几里路呢,到处都是雪窝子,可不好走。”所长说道。
“没事!我们能跟得上!”铠伊说道。她心里担忧宋清明一行人,在这里干等着也是一种煎熬,还不如跟着进山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掉队了不许哭鼻子哦。”那个痦子民警和两个人开玩笑,所长和老者也没有再说什么,默许了两个人跟着进山。
最初的一段路还好,依稀能辨认以前的路,越往里走,路越狭窄,而且雪变得很深,甚至一脚下去能没到膝盖。
老者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提醒众人注意哪个地方有塌陷,还能带领众人绕开一些路段。
铠伊这才明白所长为什么要找这位老人带路,大雪覆盖的荒废山路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陷进塌陷的坑里,说不定还会跌落到山谷。
老者身材不高,人也很清瘦,但是走起路来腿脚麻利。所长和痦子民警在后面紧紧跟随。严格是走惯了山路的,走起来也没问题,只是累坏了铠伊。本来昨天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两条腿还酸疼的不行,如今又在这雪窝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只觉得两条腿如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新。。
严格知道铠伊体力透支的厉害,便用一只手拉着她。铠伊怕拖了众人的后腿,只是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在爬坡的时候,只觉得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眼前金星乱冒。汗水顺着额角的头发落了下来,嘴唇干的好像要裂了口子。
那痦子民警回头看到,似乎吃了一惊,从身上摘下斜挎的一个水壶递过来,说:“喝几口水,缓一缓再走,没事,我等你们。”
铠伊扶着膝盖喘着粗气说:“没事,继续走就行,赶时间,越快越好。”严格把水接过来拧开盖子递到铠伊面前,也关切地问道:“铠伊,你脸色煞白,没事吧?”
铠伊接过壶喝了几口水,用手背抹了抹嘴说:“没事,继续走吧。”
那痦子民警面带钦佩地笑了笑,说:“好样的,昨天我还纳闷,就这种路,是怎么从红崖村赶到镇上的,看来是凭毅力。怎么?是不是男朋友进山了?”
“是同学。”铠伊老实地答道。严格听到那民警这样问,脸上有些讪讪的,露出有些不是意思的神色来。
所长和老者也发现几个人落在后面,也站住脚等着几人,并大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跟不上来了?”
“没事,”铠伊回了声,便倔强地抬腿继续向上走去。
就在铠伊觉得自己实在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痦子民警说道:“到了,看到前面有烟了吗?”
果然,不远处有缕缕青烟在密林中冒了出来。
严格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钟,这大概是在做饭。
铠伊看着不远处的那缕烟想到,大概是没事的,还在做午饭,说明女人还在,一切正常。
看着那缕烟冒出的地方,最远也就是一公里路,可是又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几个人才来到守林人驻扎的地方。
那是一片开阔的地方,中间是几间木屋,周围用篱笆圈起来。大概是把周围的树木伐掉做了房子和取暖的木材,只留了一些树桩在地面上。木屋前面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院子里有鸡舍,里面喂养着一些鸡鸭,正在地上捡着什么吃。
饭大概做好了,炊烟已经停止往外冒。院子里里静悄悄的,只有拴在木桩上的一只黄狗,看到几个人便汪汪狂吠起来。
所长有些奇怪,问铠伊和严格两个人道:“你们确定老师和村民都往林场里找人来了。”
“确定,我们是在他们出发之后才赶往镇上的。”铠伊和严格都肯定地回答。
“那奇怪了。走,咱们过去看看。”所长说着,就朝院子里走去。那只狗还在那里狂吠,挣的链子哗啦作响。
“有人吗?”所长说着,就推开了木屋上的门。
屋里的光线很暗,但是还算暖和,铠伊跟在众人后面进了屋。一个男人声音,“你们找谁?”
铠伊适应了一会才看清屋里的一切,只见屋角的炕上躺着一个男人,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没收拾的碗筷。
“你是冯庆山吧?”所长问道。
那男人大概看到所长穿的衣服是警服,便挣扎着要坐起来,说道:“是,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我的腿不太好,这几天天冷就疼得下不了地,怠慢了,你们自己坐。”他指着地上的几个木凳说道。
凳子还不算太旧,一看就是山里的木头做的,他倒是会就地取材。
所长并没有坐下,而是在屋里四下看了看。铠伊也跟着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两个简单的橱子靠墙立着,靠窗放着一张桌子,这些家具木头的纹理清晰可见,一看也是自己动手做的。
锅灶和炕是相连的,里面的火已经燃尽,但是还有红色的火星。房子的另一侧是水缸水桶一类的家什,地上收拾的倒也算干净。铠伊心里有些犯疑,既然这人在炕上躺着下不了地,那这家里是谁收拾的,还有这饭是谁做的。
这样的问题所长当然也看出来了,他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回过头来看着炕上的人问道:“你家里的呢?”
炕上的男人愣了愣,说:“前几天我父母过来把孩子接回去了,她挂念的不行,就回村里看孩子去了。”
“一个人去的?什么时候?”所长问道。
“今儿一早回去的,自己一个人,我腿不好,也拦不住。”冯庆山答道。
所长朝那位痦子民警使了个眼色,那民警会意,便捂着肚子站起身问道:“你们家厕所在哪里?”
“就在屋后。”男人愣了愣,还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