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月又带回来一个消息,她看着铠伊的脸色,按捺着激动的情绪说:“铠伊,你知道我遇到谁了吗?”
铠伊正忙着做一份试卷,看到天月大概因为跑得快而微微冒汗的鼻尖,知道她又带来了八卦消息。每次有什么新闻,天月都是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跑的气喘吁吁,天热的时候就香汗淋漓,而且口气神秘,铠伊有些好笑,但是这时如果不配合她,肯定会发脾气,就忍着笑问:“遇到谁了?”
“你猜!”天月眼睛里精光四射,抓起桌上铠伊的水杯一饮而尽,擦擦嘴继续盯着铠伊。
“看你这么激动,大概是那个书生吧?”铠伊一直惦记着天月和那位书生为什么没有继续。
“哪跟哪啊,就知道你猜不着,哎呀算了,我还是给你说了吧。”天月就是这样,每次卖关子都坚持不了一分钟,“你要冷静啊,我说了啊。”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铠伊两只眼睛盯着试卷,知道越是这样说,天月越是会着急告诉你。
“我今天去西城的时候遇到了高崎,你猜那人渣和谁在一起?孟璐!”天月说完,就不再说话,两只眼睛紧盯着铠伊的反应。果然,她看到铠伊手里的笔顿住了,在试卷上洇出一小块墨水。
“他们两个垃圾在一起,你说会干什么呢?”天月耙耙自己的头发,一脸疑惑不解的神色。
“难道这对狗男女勾搭成奸了?”天月忽然一拍桌子,眼睛里冒出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的光。
“怎么会?”铠伊心底叹道,不说高崎怎样的一个人,就说孟璐,她是绝对不会看上高崎这样的无产阶级的。而且,孟璐对男生的审美标准,也是首先要壮硕,哪怕像哈姐那个大块头的土豪暴发户模样的丈夫。就高崎的单薄孱弱,就已经入不了孟璐的法眼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就幽幽地说了一句,“高崎不是孟璐的菜,腰包和肌肉都不鼓。”
秦天月听了铠伊的话愣了一愣,忽然就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哈哈笑着说:“好哇,看你这文静的小模样,竟然学坏了,我怎么没想到,可不是这样么?哈哈哈······”
她笑的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说铠伊学坏了,要么就是小脑袋里本来就装着这些小念头。
天月在那里笑,铠伊虽然也跟着咧咧嘴,但是心里却在想,这两个人跑到一起干吗呢?高崎的养父还在追着他讨要镯子吗?他又是怎么解决的这些事情?难道他因为钱真的和孟璐之间有什么关系?
“管他呢!”铠伊看到自己的试卷被弄了一块墨水,心底里叹口气,想:那人和自己早就没了关系,又何必让他的消息来扰乱自己的心神呢。
秦天月听到铠伊这样说,也跟着说道:“对,管他呢!我就是看到那两个人竟然在一起感到奇怪,回来忍不住跟你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让他滚出思想去吧,来来来,看看我买的丝巾好看不好看。”说着,从包了扯出一条大红色的带着夸张图案的丝巾,抖开披在肩上,并且在屋里扭了两圈,活像个开屏的大孔雀。
铠伊只好说:“好看,像水族馆里的那条热带鱼。”
秦天月听到铠伊这样说,就作势要扑过来,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笑闹起来。宿舍里自从没了孟璐,就经常是一派欢声笑语,祥云缭绕。
就在铠伊考试完的第二天下午,班主任让铠伊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铠伊不知道什么事情,心里有点忐忑,在门口踌躇片刻,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班主任浑厚的男中音,“进来!”
铠伊走进屋里,班主任正在一份名单上勾画,铠伊没敢看那是一份什么名单,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等着。
班主任把名单放在一旁,抬头看到铠伊,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坐,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什么事情吗?”
说着,他站起身来准备到旁边的饮水机去接水。铠伊看到,急忙走过去双手接过水杯说:“老师我来吧,做了我们这么久的恩师,还没有替您倒过一杯水呢。”
班主任是个幽默的人,不像其他的老师那样古板,见铠伊抖机灵,不由得嗤地笑了起来,说:“就你这丫头机灵,可就是有时候不长心眼,净吃暗亏,上次那件事怎么样了?就是遗产的事情?”
铠伊听班主任问起那件事,叹了口气,说:“镯子的下落已经找到了,也算把我撇清了,这段时间那人没有再来找我麻烦。”
“还没有来找你麻烦,难道你还等着人家来找你麻烦啊?这话说的,这次长记性了吧,做好事是美德,但是有句话也别忘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要让坏人有可乘之机。”班主任拿出师长的语气训话,铠伊嘿嘿笑着,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一边等着班主任言归正传,说出这次找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谁知班主任又问起支教的事情,还有那里的环境和生活状况。铠伊只好一一回答,班主任又感慨一番,这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到铠伊面前。八壹中文網
铠伊拿起来一看,是一份考研留校的申请表。这才想起来的话,看来消息是真的。
班主任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怎么样,考虑考虑,你可要抓紧啊,好多人可都盯着呢,别像上次那样脑袋抽风,把姜教授都给拒了,你说那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哪儿找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铠伊心里不想考研,也不想留校,但现在直说会冷了班主任的热心肠,说不定又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己一番。就拿着那份表格作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感谢班主任的栽培之恩,自己一定要铭记在心,感恩戴德,自己拿回去仔细填写,到时候给老师回复。
班主任对铠伊一番拍马屁的话感到十分满意,慢慢抿了一口茶,把嘴边的茶叶吐在旁边的废纸篓里,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认真填,我这里可是没有多余的表格!”
铠伊答应着,从办公室里退出来,站在办公大楼门前的台阶上愣了一会儿,想起让自己当一名老师曾是爸爸的心愿。这次从红崖村回来还没有回家,打电话的时候妈妈还问自己的打算,说支教的这段时间,是不是考虑将来做一名老师?铠伊知道那肯定是爸爸的意思,妈妈对自己将来就业的问题并不是特别在意,她一直认为做老师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妈妈虽然是女性,但是思想并不是特别保守传统,她甚至希望铠伊将来能接管家里的企业,做一位风风火火的企业家。可父亲反对,说这一行非常辛苦,不适合女孩子做,做老师多好,将来找一位志同道合的伴侣,过安稳的日子。
“那企业怎么办?”妈妈说。
“我做得动就做,做不动了就卖掉!”父亲倒是毫不心疼自己打拼了半辈子创造的家当。
“哼!”妈妈翻了他一个白眼,嘀咕一句:“说的轻巧,真到那天了肯定会割心尖肉似的。”
自从大三开始,铠伊的就业问题就又被父母旧话重提,两个人一直就自己将来做什么工作争论不休。
铠伊把手中的表格展开看了一眼,心里还是有种无力感,让自己考研留校,过那种一眼就望到头的生活,不但觉得有些可怕,也感觉会永远错失了外面精彩的世界。靠有限的薪水,去资助那些孩子,怕是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铠伊从台阶上摇摇晃晃地往下走,脑袋里想着这个周末是不是要准备些简历出去求职,宋清明说的工作还不知道靠不靠谱。
天空的颜色有些灰白,太阳像个透亮的毛玻璃球,校园里的花大都开了,树叶的颜色也越来越绿了起来,很多同学已经穿起了短袖和长裙,春天已经过了大半了。
铠伊一路走到校园中间的人工湖边的亭子里,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树林发呆。
红崖村现在也该暖和了吧,铠伊想起那些来时还穿着棉衣的孩子们,想起来那些冬夜里幽蓝的天空下黑黢黢的大山的姿态。一种旋律在脑袋里回荡起来,胸中也忽然涌起很多种的情绪。铠伊闭上眼睛,静静地让那些旋律在脑袋里流淌,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轻晃动。
一曲结束,铠伊急忙从包里摸出笔记本,坐在用笔把刚才的曲子谱写下来。这段旋律在大山里的时候就经常在脑海里奏响,只不过不是太完整,没想到今天它就忽然圆满了。铠伊有些激动,又借着灵感把曲子改了几遍,直到自己觉得没有瑕疵了,才把本子合起来。
她扭着发酸的脖子抬起头来,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食堂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因为考试,晚上可以不用去自习室,铠伊就直接回了宿舍。
秦天月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若薇在伏案用功,面前摊放着几本考研的书籍。
她看到进来,问道:“你去哪里了?吃饭都没有看到你。”
铠伊给她晃了晃手里的表格,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老师给了我这个!”
看到,伸手把表格接了过去,认真看了一遍,有些艳羡地说道:“真羡慕你啊,我们班里就给了两个名额,根本轮不到我。”
“那给你好了,我反正不想考研,正发愁怎么跟老师回复呢!”铠伊说着,在对面坐了下来。
若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铠伊,说道:“你不是说胡话吧?你不知道这张表格有多少人梦寐以求。”
“我是真的不想要,让给你好了,免得我还得想借口回复老师,如果我初审不过就好了,不合格就没有资格保研了。”铠伊脑袋了灵光一动,顺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