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的吃食周主任显然比宋清明和铠伊更熟悉,他开车带着两人来到一家叫洪楼的私房菜馆。
私房菜,好像都要位置比较隐蔽才和名字相配,这家菜馆就是,在郊区的一个风景区的边缘,曲里拐弯的一段路,路边柳树成荫,间或几株樱花紫薇,都是正在怒放的时节,倒是春色撩人。
周主任开车的技术很是不错,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沿着幽静的小路一直走到一处宅院附近。宅院是三层楼,房前屋后小桥流水,并且有大片的庄稼地,种着绿油油的菜。
周主任的车驶进院落,立马有一位风情万种的女人迎接出来,打着哈哈说:“周主任可是有日子没来了,今天几位啊。”
等看到宋清明从副驾的位置下来,一双俏目上下打量一番,捂着嘴笑道:“哎哟,周主任这朋友个个都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然后拧着身子扭在前面帮忙撩开门帘让众人进去。
这宅院在外面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别墅,可里面却别有洞天。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家具摆设全是价格不菲的红木打造,而且都是严谨的包房,虽然赶不上天都的壹号公馆,但是奢华的装修在这济州也算是不错了。
那女人带着大家一路上了三楼,打开了向阳的一个包房。先是沏了一壶茶摆在桌上,然后又拿出一张菜单,说:“周主任,是老样子,还是换换口味?”
周主任看了看宋清明,沉吟了一下说:“我这两个小朋友估计不太了解这里的风格,还是老样子吧,也让他们尝尝这里的特色。”
“好嘞,”女人眼风似水地瞟了一下宋清明,捏起菜单拧着身子去了。
“听我的,保准让你们吃到真正的美食。这家菜馆我比较熟,一般的人可是找不到这里来的。”说着,他拿起茶壶给二人倒水。
慌得宋清明急忙站起来:“怎么能让主任给我们倒水,我来我来。”
可周主任轻轻地用手挡住宋清明,说:“你们远道而来,是客,上次在天都盛情款待了我,这次该我尽地主之谊。别客气,坐!”
宋清明和铠伊只好坐定,受了周主任的一杯茶。铠伊尝了尝,只觉得唇齿留香,就知道这茶叶不是凡品。
心想,那店里的女人大概是老板娘,这随意的一杯茶就是极品了,看来这周主任在这里还是颇有面子,而且菜的价值也不低,看来今天要大大的破费一下子了。
等到菜品上来,打开那些盅碗盆罐,里面的东西确实是市面上很少见过的。铠伊明白了,这菜馆之所以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就是因为吃的东西不能随意示人。当下有些踌躇,又不敢表现出来,在周主任的盛情下,只好随着他们夹了几筷子吃,虽然是味道鲜美,但仍觉得难以下咽,只好不停地喝茶。
宋清明倒是没什么,神色坦然,吃相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悍。
周主任一边吃,一边看宋清明的吃相,渐渐地他停下来,用纸巾擦拭了下,嘴角噙笑地看着宋清明对着自己餐盘里的美食专注而认真的模样。
铠伊不好提醒宋清明,只好装着喝茶,垂着眼睛尽量不去看。看着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便站起来说出去一下,准备借着去洗手间的时机把账结了。
到了前台之后,那个妖娆的女人正在那里按着计算机对账,听说铠伊前来结账,就笑了,说:“小妹妹,周主任的账不是这样结的,他已经结过了,你不用管的。”说完又非常妩媚地瞟了铠伊一眼。
铠伊有些尴尬,一时闹不清这周主任是如何结账,自己和宋清明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和他分开过,他又是何时结账的?
铠伊懵懵地去了趟洗手间,心里对周主任帮自己的忙还请她和宋清明吃饭有些惶恐,这可如何是好!
等她回到包房,见宋清明大概已经吃饱了,坐在那里听周主任说些什么。周主任看见铠伊进去,朝她笑了笑,说:“不会是借着出去到前台结账了吧?我说了,来到济州我要尽地主之谊的,这顿我请,等到了天都你们再请我。”
铠伊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刚才去结账的事情,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红,笑着说:“这怎么好,麻烦周主任这么多,竟然还不给我们感谢您的机会,让我心里很不安呢。”
宋清明也明白了,对着周主任歉意地说:“哎,主任不兴这样的哈,怎么可以让你请我们?”
“我说了,我去了天都你们请我。”周主任端起茶壶又给两人斟茶,宋清明和铠伊连忙伸手扶住杯子,只好顺着他说:“好,主任什么时候去天都,提前告诉我们,到时候再为您接风洗尘。”
那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因为要开车,所以并没有喝酒,那妖娆的女人期间来收拾了残席,又送上来一壶茶。这茶和方才又不同,主任解释说:“这个茶适合食用油腻之后用,有清肠消食的作用。”
铠伊心想,这周主任看来是个讲究的人,而且经常到这种地方来吃饭,看来生活是颇为奢靡的。
周主任好像对宋清明非常欣赏,又加上他自己也是一位历史知识颇为丰富的人,两个人聊得相当热烈。铠伊本来想去看望王老师和他的女友,心里有些着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两个人聊的也专心,只好在一旁不停地喝茶,然后再不停地跑厕所。看着太阳渐渐西斜,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心想难道还要在一起吃晚饭吗?
好不容易盼到周主任站起来去洗手间,赶忙偷偷问宋清明:“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一个下午就这样结束了,我还想去看望王老师和他女友呢。”
宋清明也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低声嘀咕道:“这个周主任是不是更年期了,话痨啊,咱们只能等他说够了才能回去,这地方唯一的交通工具只有他开来的那辆车。”
铠伊有些绝望地抚了抚额头,听到外面脚步响,急忙恢复了正襟危坐。
周主任满面春风地走进来,问道:“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铠伊听了,急忙答道:“也没什么特别安排,除了要去医院看一位朋友。”
“哦,那小宋没事吧?”不等宋清明回答,就接着说:“我正好有点事情要请小宋帮忙,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回市区去医院看你的朋友,然后让小宋跟我一起去办一件事。”
铠伊和宋清明同时噎住,“那,好吧,宋清明能帮上主任您的忙是最好不过了,那我先去医院,不用送我的,你们先去忙,我自己回去就好。”铠伊客气道。
“那怎么能行,把一个小美女抛在这荒郊野外,宋清明也不愿意啊,走吧。”说着,他站起来,拎起挂在门后的外套,走出了门外。
铠伊和宋清明也跟在后面走出去,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宋清明有点无奈,铠伊朝他挤挤眼,耸了耸肩。
她不明白,这个周主任每次见到宋清明就无法克制的那种热情,好像身边一直缺少一个得力助手,而宋清明恰好是他的完美人选似的。
周主任开车把铠伊一直送到济州三院附近,就带着宋清明走了,铠伊想问宋清明何时回来,但当着周主任的面终究没问出口。心里盘算着今天大概是要住在济州了,看来要提前订好两个间房。
铠伊在医院门口的超市买了些水果和一束鲜花,走进医院在导医台打听精神科在哪里,并在住院处查询到王老师女友的床号。在医院十三楼的普通病房,铠伊见到了王老师的女友,她大概是吃了药,正在沉睡,比原来更瘦了,不过皮肤恢复了些光泽,和之前的干枯粗糙已经判若两人了。
王老师出去打水了,他提着暖水瓶一走进屋里就愣在那里,接着就满脸惊喜地小声叫道:“韩老师,你怎么来了?”
铠伊看到王老师还是那副白净瘦弱的样子,就笑说:“早就想来看你们了,回学校后一直忙着考试,直到现在才抽出时间,正好来济州有些事情,就赶紧过来看看你们。”
两个人的说话声惊醒了病床上沉睡的人,王老师的女友睁开眼,定定地看了铠伊一会儿,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王老师。王老师声音温和的如同哄孩子那样,小心地对女友说:“你还记得吗,这个是韩老师,你见过的,多亏了她,我才能见到你。”
女人的眼睛又直直盯住铠伊,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铠伊知道她精神受了很大的创伤,现在大概是还在恢复阶段,不认得自己也属正常,怕提起红崖村的事情会刺激到她,就笑着说:“我们只见过一面,也难怪你记不得我,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女人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铠伊看了一会儿,有些呆痴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指着铠伊说道:“我记得你,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