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起了雪花,房间里暖融融的。铠伊趴在窗前看外面的雪花,对江春平讲起红崖村的雪,还有雪后的大山。江春平站在铠伊身后,轻轻地把这个女孩儿揽在怀里,说:“明年,我陪你去红崖村,去看看你的小姐妹,再去那里的雪,顺便再去看看那些孩子。好不好?”
铠伊听了,挣着扭转过身来,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那么冷那么苦的地方,你确定要去?”
江春平挑了挑眉毛,反问道:“不信?我什么样的苦没吃过?竟然质疑我,再说了,我会提前让人准备,把那里搞的舒服点不就行了。”
“就知道,地主出门,肯定是兴师动众。”铠伊听了江春平说让人提前准备,就撇了撇嘴说道。
“不是怕你这丫头冻着吗?我这皮糙肉厚的,那点冷还能受不住。”江春平刮了刮铠伊的鼻子说道。
两个人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说笑,看到对面的楼上人影憧憧,来来往往好像很忙碌。铠伊仔细看去,好像是洪秘书和十几个工作人员在来回搬运东西。有些诧异地问江春平:“他们在忙什么?好像是在搬什么东西?”
江春平没动,依然抱着铠伊说:“我上个月得到一批东西,都是些稀有的好宝贝,放在别处不放心,也太惹眼,我让他们收拾出一间屋子,把那些东西先放进去,东西有点多,暂时放在一楼那个大厅里,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安置。”
铠伊不知道江春平得到了什么好宝贝,听他说惹眼,心里好奇,刚想问他是什么好东西,又听江春平调侃地说:“当然了,再好的宝贝也比不上这个宝贝,我只有天天的抱在怀里才能安心。”说着,轻轻地在铠伊的头发上亲吻了一下,说:“伊伊,答应我,这辈子,别离开我。”
最近江春平总是提这个问题,去见父母的事情,铠伊刚刚回绝了他。她扬起头正好对上江春平那双深邃的眼睛,他与往常不太一样,神情有些落寞,盯着自己的眼神却认真诚挚。在外面雪光的映照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五官显得更加生动立体,额头下的眼窝显得又深了些,他瘦了。
铠伊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抽疼了一下,就脱口说道:“好!”
江春平没有再说话,只是忽然紧紧地抱住了铠伊。窗外起了风,雪花飞舞起来,模糊了对面来来往往穿梭在走廊里的人影。一时间,这世界仿佛只剩了铠伊和江春平两个人,相依相偎。铠伊心里打定主意,自己这辈子都不再离开江春平。
看着满天飞雪,依偎在江春平温热的怀里,铠伊想起在南方小镇的那个惊魂夜晚,自己生下暖暖,醒来时第一时间听到的是江春平的电话。她把脸在江春平的怀里蹭了蹭,小声问道:“你给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又是怎么找到的我,还有,那天晚上我出事后,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哪家医院?”
“傻丫头,你以为你自己真的能那么幸运,能那么顺利地在那里养胎待产?我找你是费了劲不假,但是我怕你给我犯犟脾气,不跟我回来,只好托尼姑庵里的师父照顾你。还有,如果不是我拦着,你现在可能就真的剃了头发当姑子去了吧?傻丫头,还真做得出来。你尘缘未了,逃不了清静的。”江春平说着,拉着铠伊的手坐回沙发上,说:“你知道吗?我当时有多害怕,医生给我说有危险,我当时差点吓得站不住,我也不知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让我这样害怕了,我一直以为,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可是,当时我听到医生给我说的时候,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让我恐惧的事情。我没有过孩子,当时我的心情,就是,自己的妻子在生孩子,医生忽然告诉你母子有保不住的危险,说怕你当时受伤后子宫会破裂,会大出血,我当时······”
江春平叹口气,“反正,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差点要吓尿的那种感觉,好像从头顶浇下一盆雪水,从内到外瞬间都凉透,这副心脏,也一落千丈,直接摔在谷底。”他缓缓地说着,满脸的回忆。
铠伊听到江春平这样说,心里的感动已经溢满,有些歉意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这孩子,是别人的。”铠伊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艰难,还隐隐感到一丝屈辱。毕竟,威廉·安背叛自己的事情,仍然如同梗在自己喉咙的一根鱼刺,江春平一直对自己那么好,可是自己因为赌气离开他,从而才遇到了威廉·安,生出了那样一段经历。并且,有了冯若薇的死。
“说什么呢?孩子是你生的,就是你的孩子,与别人无关。”江春平微笑着对铠伊说道。
那段时间,是铠伊和江春平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虽然是在天寒地冻的天都,但是在铠伊的记忆里,那个冬天一点儿也不冷。
岁月似乎静好,铠伊一边和江春平相伴,一边看着小暖暖从最初那个粉嫩的婴儿,渐渐能在地板上爬,又能扶着婴儿床站起来,对自己绽放出一个笑容。她牙牙学语,直到有一天,她冲着铠伊伸出小手,叫出了"妈妈"两个字。
铠伊听到那两个字,先是呆住,继而眼泪奔涌而出。这世上,自己是小暖暖唯一的亲人,她从未见过她的父亲,甚至,她的父亲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在那段最难的日子,自己就是和眼前这个叫自己妈妈的小精灵一起挨过来的。哦,这是我的女儿,我的骨肉,她身上流淌的,是我的血!
曾经,母亲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可是,直到如今,才深切体会到那些话里饱含的深情与意义。
春节前夕,铠伊妈妈从齐都赶来,她不放心自己的女儿,也想看看自己的外甥女。爸爸没有来,但是他让妻子给女儿拿来一张储蓄卡,里面有几十万块钱。妈妈对铠伊说:“你爸说了,不行就回家去养着,现在孩子小,又不能上班,待着这里又没人照顾,受这个罪干嘛?”
可是她看到铠伊并没有他们担心的那样一个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艰难度日。孩子有一个四五十岁的育婴师带着,铠伊也有专门的产后护理人员帮忙调理身体。她有些疑惑,问道:“这样一个月花费不小吧?钱如果不够,让你爸爸再给你转。”她指着那张卡说。
铠伊把那张卡又塞给了妈妈,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和爸爸不要担心,我之前挣的钱也够用的,况且,我现在已经上班了,薪水也够维持生活的,妈妈您就放心吧。”
妈妈看了看铠伊,又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想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房子是江春平替铠伊准备的,在生下暖暖返回天都的时候,铠伊执意不肯去江宅。江春平也怕铠伊无法安心调养,便让人安排下这处幽静的住宅,直接把铠伊安排过来。
房子是以前江春平刚回国时的落脚处,装修的非常奢华,里面的陈设价值不菲。房子地段好,并且是一处三层的独栋,当时花了大价钱,如今更是天价了。
铠伊知道妈妈想问什么,担心什么。她也想跟妈妈说江春平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母女俩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小暖暖在睡梦中醒来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她张开眼睛,伸展小胳膊伸了个懒腰,看到铠伊后就绽放出了笑容。小暖暖是那种比较乖的孩子,醒来后很少苦闹,对事物好奇,一双大眼睛透着机灵聪慧。
她的像极了威廉·安,这无法让铠伊不想起那个男人。妈妈大概也看出来这个外孙女的容貌是像那个男人的,她一时间有些愣神,但是仍然抱起小暖暖,心疼地说了声:“我的小宝贝,妈妈的小棉袄,让姥姥抱抱。”
铠伊妈妈看到铠伊一切都好,也放下心来,晚上偷偷给丈夫打电话,告诉韩卫东说:“孩子挺好的,你不要担心了。”
“自己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能好到哪里去,你还是告诉她,想回来就回家来住一阵子。”韩卫东在那边说道,大概是有些感冒,发出一阵咳嗽。妈妈在电话里质问他是不是又抽烟了,口气里充满嗔怪,既心疼又生气。末了又嘱咐他不要抽烟,少喝酒。
铠伊在卧室听到这些话,心里钝钝的疼。
几天后,妈妈不放心丈夫,但又舍不得女儿,正纠结着,铠伊对她说:“妈妈,我可以照顾自己,爸爸自己一个人在家,你回去陪他吧,等过段时间,我回家去看你们。”虽然铠伊也是满心的不舍。正当她想把妈妈送到火车站的时候,江春平安排了司机过来,说要直接送铠伊的妈妈回齐都去。
一同前来的还有秦天月,说正好去齐都有事,在路上陪阿姨聊聊天解解闷。
铠伊没听说秦天月在齐都能有什么事情,拉着秦天月问个究竟的时候,秦天月却对她挤挤眼,说:“你还要照顾孩子,我陪伯母一趟能怎么着?况且穷这段时间快憋疯了,正好凑着老江的车子出去转一圈。”
江春平也在旁边对铠伊说:“我让人去齐都取一些资料回来,恰好听小梦说老人家要回去,这不正好吗?”
一句老人家让铠伊的妈妈有些别扭,铠伊也觉得好笑,他和妈妈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却恭恭敬敬地用老人家的称呼。铠伊搞不清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看他们已经安排好,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秦天月这一行,可是背负了重大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