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追出来,这个认知令他的心情更加沉郁。
原本兴冲冲去丞相府接她回家,谁知她竟然在与穆戎祁私会。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两人就抱在一处了。
光是回想当时的场景便令他怒气上涌,她衣衫不整,那家伙的手正放在她肩膀上。
他窝火憋气地回到王府,冲进酒窖,搬出来十几坛陈酿。
仰头咕嘟嘟便灌下一整坛,胃里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青雀有要事禀报,到处找不到人,终于在酒窖里寻到王爷的身影。
“王爷,属下……”
甫一开口,迎面飞过来一个酒坛子,“滚!”
青雀连忙闪身躲开,酒坛子砸在地上,“哗啦”一声酒浆飞溅。
“王爷……”
“让你滚没听见吗?任何人不得打扰!”
凌空又飞过来一个酒坛子,这回是空的,摔得粉粉碎。
青雀犹豫片刻,转身离开。
王爷这副模样,怕是有天大的正事也没法处理。
顾庭轩独自坐在酒窖里,一坛又一坛灌酒。
他的酒量不算好,几坛酒下肚,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抬眼但见苏九歌正站在面前笑盈盈看他,心中是又气又喜。
骂骂咧咧,怒道:“你滚,本王再也不想见到你!”
骂完,那人影真的消失不见,顿时又失落起来。
“你……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死女人。”
“本王对你那么好,你却视而不见。”
“对别的男人笑,给别的男人写信,叫别的男人名字,却只肯称我为王爷。”
他一边喝酒一边念叨,脚边遍地是空酒坛。
“九岁那年,你说长大要嫁给本王,你这个骗子。”
“本王不过去边关几年,你便同那穆家世子打得火热……”
“女人的话,都不可信!”
说完,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
“都不可信……都是骗子……”
嘴里念念有词,渐渐含混不清起来。
不知不觉便来到听雪苑外,苏九歌不在,院门大开着。
他踉踉跄跄走进去,里面安安静静,半个人影都没有。
好在明日便是中秋,一轮圆月当空挂,院中的场景被月光照得清晰可见。
苏九歌平时最爱的遮阳伞、躺椅、桂花树,一切都与平常一样。
许是听到动静,屋内的少爷扇着翅膀飞出来,落于遮阳伞一角。
抬眼看向顾庭轩,不知少爷是不是没认出他,张嘴便叫道:“大爷吉祥,大爷吉祥。”
说完又来一句:“来,跟小爷乐呵乐呵。”
顾庭轩顿时暴怒,“那死女人养的鹦鹉也这么水性杨花!”
他飞快地出手抓住少爷,“唰唰唰”三下五除二,拔光了少爷头上的毛。
这才满意地放开它,“滚吧,再敢满嘴污言秽语,把你炖了喝汤。”
“啊——”
少爷发出凄厉的尖叫,惊恐地扇着翅膀飞进屋里躲起来。
听雪苑门口,刚回府的玄武目睹了刚刚的一切,僵在原地。
王爷究竟在做什么?
竟然连一只鹦鹉都不放过。
顾庭轩显然并未发现他,欺负完鹦鹉,径自去了苏九歌的房间,倒头便睡。
锦被上残留有苏九歌身上的味道,他抱着被子,睡得一脸心满意足。
天香楼里,景乔见到苏九歌一脸惊奇道:“稀客呀。”
瞟一眼他怀里搂的姑娘,苏九歌清浅一笑,“不比景公子,恨不得日日睡在这里。”
景乔将头埋在姑娘颈间,笑得愈发风骚。
“老子没有家室,乐得逍遥自在。”
说罢,眼尖地瞧见苏九歌颈间的痕迹,眯起桃花眼。
打趣道:“你也不差嘛,战绩斐然。”
苏九歌抓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斟一杯酒,仰脖饮下。
“有没有吃的,老娘没吃晚饭。”
景乔见她似有心事,让身旁的姑娘退下,八卦道:“怎么,心情不好?你家那冷面瘟神没能满足你?”
“滚犊子!”苏九歌白眼几乎翻到后脑勺。
闲聊片刻,景乔说有一家馆子的羊肉锅子特地道,于是二人离开天香楼,直奔那家饭馆。
饭馆离天香楼不到三里路,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深处。
得亏是景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才知道这么一处地儿。
饭馆不大,却已经人满为患。
老板见到景乔,忙往里让,“景公子来了,专门给您留着座儿呢。”
说罢,将二人引至内院,院中单独有一张大桌。
二人落座,老板道:“景公子和这位小姐想吃点什么?”
景乔转头看苏九歌,示意她点菜。
“很简单,有酒有肉就行。”苏九歌笑道。
“那老板便按老样子上吧,别忘了来两壶好酒。”
老板应下,不一会儿,便有小二上茶和餐具。
不到一盏茶功夫,热腾腾的羊肉锅子上桌。
苏九歌的肚子早已唱起空城计多时,羊肉的芳香引得她胃口大开。
一碗羊汤下肚,浑身舒坦,心中的不痛快一扫而光。
这家小饭馆,不止羊肉锅子地道,烤的肉串也美味。
两人喝着酒,撸着串,听羊肉在锅里咕嘟嘟翻滚冒泡的声音,别提有多惬意。
有景乔这么个酒肉朋友,真不错。
一壶酒下肚,景乔这才开口道:“说说吧,哪儿不痛快?”
“哪有什么不痛快。”苏九歌啃一口烤羊腿,嘴边沾上几点辣椒粉。
景乔见状,抬手自然地擦去她唇边的辣椒粉。
苏九歌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砰!”脑袋上挨了一记爆栗。
“发什么呆,问你话呢。”景乔不满地白她一眼。
桃花眼里满是风华,在月色的映衬下如山间百花绽放。
景乔不说话的时候,真是绝世美男,迷得人神魂颠倒。
苏九歌回过神来,揉着脑袋无语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子从来不是什么狗屁君子。”景乔不屑道。
关于哪里不痛快,她也说不清楚。
不知不觉,两人便喝到了后半夜。
饭馆里的客人陆续离开,只剩他们两个。
老板撑不住,已经进屋睡下,请他们俩自便。
苏九歌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手边还握着一壶酒,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景乔叹气。
随即,耳边传来一句话。
“苏九歌,如果哪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