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扔出去！”
她终于忍无可忍，吩咐下人将这磨人的狗东西丢出听雪苑。
候在外头的孙管家和一众仆役满脸为难，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才好，纷纷求饶似的看向王爷。
大家都知道王妃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不能得罪，可是给他们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拖王爷出去啊。
顾庭轩对众人笑道：“夫妻情趣，都下去吧，不必在外头守着。”
众人一听顿时作鸟兽散，王爷今儿怕是被皇上给抽傻了。
好好的，笑什么笑，太吓人了。
还不如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顺眼呢，王爷一笑他们便以为自己做错事，大气都不敢出。
偌大的听雪苑瞬间冷清下来，只剩下他们夫妇和六儿三人。
可能还有隐在房顶的暗卫。
然而苏九歌未能清静片刻，不多时，便有一人袅袅婷婷走入听雪苑。
白纱遮面，一袭素白衣裙，腰间挂一个玫红色香囊，在这阴霾天看上去颇有几分吓人。
来人可不正是毁容后的赵莲珊么，身后跟着她的丫鬟灵芝。
如今有了皇后撑腰，她的胆子是越发大了，竟还敢来听雪苑。
苏九歌坐在门边的椅子上，一脚踏着门槛，抬头看向赵氏。
“有何贵干？”
“听闻王爷受伤，莲儿特来探望。”
她说得极为诚恳，还从身后的灵芝手中拿过一个锦盒，“这是莲儿亲手做的点心，是王爷最爱吃的蛋黄酥。”
苏九歌接过那个锦盒，却没有起身让路的意思，顾庭轩躺在她的房里，赵氏休想踏入半步。
那回她中了软筋散，赵氏来过一回，之后她差点没把房间的地板搓下一层皮来。
她可不想再这么打扫一次，怪累的。
打开锦盒，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枚蛋黄酥送到嘴边轻咬一口。
咀嚼两下眉头便皱成一条蚯蚓般，啐道：“难吃。”
床榻上的顾庭轩能清楚看到她的每一个动作，眼中忍不住染上笑意。
他喜欢她这样真实的模样，没有虚与委蛇，更没有装腔作势，心中怎么想的便怎么做。
翠雪去后，苏九歌连一句表面的寒暄和客气都不想给赵氏。
自然不会让她见顾庭轩，更别说吃她做的东西。
要是顾庭轩敢替赵氏说一句话，她会立刻马上将他扔出听雪苑。
而顾庭轩的表现令她很满意，一个字都没说，甚至看都没看赵氏一眼。
赵莲珊僵在原地，呆呆望着房内的顾庭轩，泪盈于睫。
凄凄切切道：“王爷，听闻您受伤，臣妾特来看望，若王爷不嫌弃，莲儿想留下照顾您。”
苏九歌冷笑道：“赵小姐好大的脸，你凭什么照顾王爷？”
赵氏一听，那眼泪已经滑到眼角，眼看便要落下，看得苏九歌心烦不已。
“不必做出这般受人欺辱的模样，需要本宫提醒你做过什么吗？”
“我……”
赵氏哽咽着说不出话，她的丫鬟灵芝小声道：“夫人只是想看看王爷，王妃何必如此。”
苏九歌自然不会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将手中的锦盒放在地上拍拍手道：“因为你家夫人不配啊。”
说罢抬头眼如利刃般盯着赵氏道：“赵小姐请回吧，以后这听雪苑不要再来。”
“还有，你的字与王爷的字乍一看一模一样，却少了几分大气，到底是女子，模仿不出男子的笔锋气韵。”
此话一出，赵莲珊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不作纠缠，转身便走。
“站住。”苏九歌出声叫住她，觑一眼地上的锦盒，“你的东西带走。”
灵芝上前捡起地上的锦盒，福礼后告退。
在她们即将走出听雪苑的大门时，苏九歌又道：“赵小姐的舅舅还躺在大理寺的敛尸房，抽空去收个尸吧。”
只见赵莲珊的脚步一顿，差点踩到自己的裙摆。
知道她已听清，苏九歌站起身扯扯衣袖进屋给自己倒一杯茶漱口。
就这厨艺还上赶着来献殷勤，也不怕把人毒死。
像她知道自己厨艺不佳，所以从不下厨，免得炸了厨房。
赵莲珊倒是很自信，自己做的东西也不尝一尝再拿出来。
硬的跟石头似的蛋黄酥，差点没把她的牙给崩了。
顾庭轩黏黏糊糊的眼神始终追着苏九歌，她无奈瞪他一眼，“看个屁！”
“看你这个屁。”他笑着回击。
一口水差点噎在喉咙，苏九歌还是想把这狗东西叉出去。
放下茶杯便听他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爷指哪件事？”
手谕出自赵莲珊之手，还是王管事与赵氏的关系。
“都有。”
“想知道便知道了，没能替她隐瞒，王爷似乎很惋惜？”
手谕之事她是今日才确认出自赵氏的手，那日在赵氏的房间，她曾见过她的笔迹。
当时便感到奇怪为何她的笔迹与顾庭轩的乍一看几乎一模一样。
今日顾庭轩受伤，了解来龙去脉时听说手谕的事，便猜到是赵氏干的。
既能模仿王爷的笔迹，又有机会拿到他的私印，只有赵氏能办到。
至于王管事跟赵氏的关系，是昨日裴汀兰悄悄告诉她的。
大理寺卿裴松元在调查王管事的亲眷关系时发现他的姐姐曾服侍过未出阁的当今皇后。
联想中秋那日皇后说过的话，线索便串在一处。
王管事能成为铁矿的管事皇后必然从中出了力，如今看来，顾庭轩并非不知情。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算是卖给皇后一个人情，同时也是照顾乳母的家人，给她的亲弟弟一份差事做。
王爷还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对去世的乳母一家百般照顾。
想到那日他端堕胎药给自己的狠厉模样，苏九歌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踢开凳子想要离开此处，却被顾庭轩眼疾手快地拽住手腕。
她的任何神色变化都没能躲过他的眼睛。
猜想她定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可能还与自己有关。
顾庭轩心中一慌，忙解释道：“没有替她隐瞒，只是觉得你对这些事没有兴趣便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