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苏九歌忙往后避开。
“帮你捂捂。”顾庭轩面不改色道。
那语气像是平日里做惯了这事,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你、你怎知……”
苏九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僵在那里,任由他的手覆上来,一股暖意隔着衣裳传来。
她只是惊讶顾庭轩竟然知道她的特殊日子,他们平日并未住在一处,这等私密之事他如何得知?
帮她揉了一会儿肚子,顾庭轩塞给她一只暖炉,嘴上嗔怪道:“不懂得爱惜自己,以后不许喝冷茶。”
“啰嗦。”苏九歌别开头,耳根子泛红。
“没想到王爷竟深谙这种事,没少用来哄骗小姑娘吧。”
顾庭轩抬手揪住她的脸颊捏一捏,嗤笑一声道:“别的小姑娘可入不了本王的眼。”
女人来月事时体虚脾气大,宫寒者还会腹痛,这些他都知道。
宫中的嬷嬷们事无巨细地教过,他的功课向来优秀,无论学什么都认真。
不像别的皇子只对男女之事感兴趣。
用过晚膳,苏九歌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打算告诉我你去云锦阁查到了什么吗?”
他原想等她主动说,可是等了一日也未见开口。
“王爷不是早已知晓?”
连她同那小二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又怎会不知她查到些什么。
“那请问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苏九歌摇头,“暂时没有。”
其实顾庭轩真正想说的是希望苏九歌开口请他帮忙,无论什么事都可以。
可是她习惯自己解决事情,宁愿趁他睡觉时亲自去调查,也不愿同他开口。
每每想到这些,心下便一片黯然。
她对自己没有期待。
这个认知令顾庭轩感到挫败。
大婚那晚,沐王在外头惹了事,他赶去处理,回到府中并不晚,可是听雪苑已经熄了灯。
这桩婚事虽说是父皇赐婚,若他不愿,也没人能强迫他。
真正不愿的人是她。
新房原本设在揽月阁,是她在大婚前特意打发人来,要求府上准备一处僻静的院落作为居所。
因此才改到听雪苑。
她落水,他将人救起。
听大夫说她有孕,内心极度震怒,因此才有了那一碗堕胎药。
当时他气糊涂了,并未深想,也没能相信她。
以至于几个月过去,两人的关系还停留在原地。
当然,自打落水后,她的性情便与从前大不相同,这一点他不是没发觉。
比如她能悄无声息地搬走王府半个库房,懂些医术,会隔空取物,常有些奇怪的举动。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她不是苏九歌,而是另一个人。
不知不觉间,顾庭轩的心思飘出很远。
口中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谁?”
苏九歌见他突然盯着自己问“你到底是谁”,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他发现了?
嘴上却道:“王爷说什么胡话呢?”
“夫人今晚格外美。”顾庭轩打岔道。
“滚。”
……
青雀的动作很快,不出三日,金家老小已经全部下了大狱,由刑部和大理寺轮番提审。
只是出乎顾庭轩意料的是,金老爷子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坚称私造兵器一事与太子无关。
是自己财迷心窍,想多捞点银子同时也想要大权在握。
并声称大虞皇室待事成之后允他相国之位。
御林军抄家时从他书房内翻出与大虞皇室的书信往来,同他说的一致,算是彻底坐实通敌叛国之罪。
皇上知晓此事后龙颜大怒,当时便判了金家的成年男女斩立决,未成年的孩子流放西北,永世不得回京。
当然,罪不及出嫁女,孙碧玺她娘倒是未受到任何牵连。
普通商贾之家,若背后无人撑腰,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私造兵器,更遑论通敌叛国。
这事朝中众臣都心知肚明,皇上亦然。
只苦于没有证据,无论怎么怀疑太子都无济于事。
最后只得以识人不明为由将太子禁足一个月,罚俸半年,无诏不得出入御书房。
相当于暂时剥夺了他协理国事之责。
经此一事,太子一党遭受重创,朝中风向大变。
太子府原定于九月初十迎娶侧妃柳如烟,也暂时推后。
九月初一正午,秋高气爽。
金家男女老少五十四口在菜市口齐刷刷掉了脑袋,围观者众多。
因其通敌叛国,并无任何百姓同情,反而异常愤怒,脑袋都掉了,还有菜叶子臭鸡蛋砸过去。
那场面之惨烈,令人见之难忘。
金家名下的所有宅子、田产、商铺及经营所得,全部充公,划入国库。
自此,京城再无金家。
一个时辰后,金家年幼的孩童由官兵押着,从西城门去往流放之地。
孙碧玺和她娘金氏隐没在人群中,望着流放的队伍悄悄流泪。八壹中文網
金家嫡系人丁单薄,这些全都是旁支家的孩子,最小的才不过五岁,便要遭如此大罪。
金氏的眼睛哭得肿成了猴子屁股一般,抽抽噎噎,口中念叨着“作孽啊,作孽”。
一夕之间,亲人全部离世。
如今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竟成了金家唯一在世的嫡系,叫她怎能不伤心。
有一青衣男子默默跟在孙碧玺身旁,也望着流放的队伍,一言不发。
孙碧玺心中烦躁,回转身照着男子的脸就是两下,“啪啪”作响。
男子的脸瞬间印上清晰的五指印,有一缕头发散落至脸颊。
“没用的东西,若不是你,金家如何会走到今天?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你就是个白眼狼,金家收你做养子真是瞎了眼!”
骂骂咧咧尤不解气,咳嗽一声,一口浓痰啐到男子身上。
站于城墙之上的苏九歌,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身侧跟着玄武,一手扶剑,另一手搭在城墙的青砖之上。
“那个青衣男子知道是谁吧?”苏九歌道。
“太子随从,裘胜。”
“以你的武功,打赢他可是绰绰有余?”
“当然。”
“好,动手吧。”
见那流放的队伍已经走远,苏九歌吩咐道。